2、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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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只不过一个小插曲,并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实质性影响。陆承风好像也忘了,那晚之后他宿在了常住的酒店,没有再回来。
    只电话来了两次,那时候他已经在洛杉矶了。
    一次是叮嘱瞿婶,隔天上午助理会送东西来,是一盏灯,底座是烧瓷的古董,天青釉,让注意着点,不要有损磕。
    接电话时,云挽就在旁边。
    她其实不太懂这些藏品,但也知道价值不菲。
    瞿婶问:“您想将灯放在哪里?”
    “书房。”
    瞿婶语意稍顿,看了云挽一眼,云挽在重新练习泡茶,只不过不是金骏眉了,只是普通白茶。
    正山小种名贵,陆承风的茶,除了他,没人敢碰。
    瞿婶收回视线,紧接着也低了声音:“诶诶,好的。”
    云挽仿佛一无所觉。
    第二次问题就有些奇怪:“会做粤菜吗?”
    瞿婶说:“会一些,不太熟练,您要是喜欢,我可以学着做。”
    陆承风那边,大概静了几秒:“算了。”
    “不必麻烦。”
    他挂断电话。
    云挽当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瞿婶也琢磨不明白。
    不过一周后,陆承风飞了海城。
    他开始着手准备在临海的所有项目,滨海城市,良港颇多,他是有意想在这上面吃一杯羹的。
    并且这次项目工程,投入还并不算小。
    临海也是有豪门的,江家,如今的掌舵人江泊雪名声在外,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
    云挽不认识他,却认识他夫人。
    从前远远见过几面,这男人眉目俊朗,凛冽,为人十分淡薄冷情。
    和他搭上线,不容易,江泊雪的交际圈一直只在粤港澳。
    这意味着,陆承风又要开始忙了。
    可能未来两个月,都不会在家。这也是很正常的。
    云挽本对这一切都不在意,有件事,却还是稍微让她愣了一下神??陆承风这次随行的人不多,大多她不认识。
    有一个认识的,是他秘书。
    他把秘书带去了。
    是他助理说漏嘴的,在送灯来的那天。
    云挽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助理指挥着人把东西往里送:“小心,别碰坏了。”
    转头看见她:“夫人。”
    云挽颔首:“是来送灯的吗?”
    “是的,打扰夫人休息了。”
    本就不算打扰,云挽摇摇头说没事。后来助理站在门口,她和他不咸不淡,寒暄了几句。
    都是很客套的话。
    聊到陆承风,云挽随口问:“这次行程要去很久吧,什么时候回来呢?”
    助理都受过训练,主人家行程这种隐私的事,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
    哪怕她是夫人。
    助理笑笑,打算含混过去:“有段日子的,不过您放心,他们会照顾好先生,不会让他喝太多酒,穆小姐会帮忙挡的。”
    他秘书挺八面玲珑的,模样妩媚妖娆,是很有攻击性浓墨重彩的一种美,很风情漂亮,长袖善舞,连助理提到她,都会微笑称“穆小姐”。
    云挽表情有了变化,安静几秒,温声也笑:“好。”
    后来她没有再提。
    *
    陆承风出差的第一周夜晚,和她通了个电话,那时候她已经回润州了。
    润州是她老家,也是陆承风从前念书的地方,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遇到他。
    陆承风大约刚从酒局下来,嗓音带着几分哑意:“在做什么?”
    “准备睡了。”
    “睡了。”他说,“最近睡得挺早的。”
    房间里夜钟在滴答滴答走,云挽看了眼时间,发现才十点出头。
    一般成年人都不会睡这么早,起码陆承风就不会。他太忙了,通常凌晨一两点才会睡,通宵也是常有的。
    有几次他回家,因为很久没见了,把她拽过来抱进怀里。陆承风这方面欲.望很重,他抱她吻她,就绝不只是亲吻。
    那时候是下午,他折腾得比较狠,云挽累得昏睡过去,直到半夜才醒。她嗓子哑,迷迷糊糊想找水喝,撑起眼皮,却看见陆承风半倚靠床头,膝上架了电脑,在办公。
    他应该是一直没睡,深邃的眼睛下有很明显的乌青。
    陆承风和他老子一直挺不对付的,他老子想逼他做这个,做那个,甚至想逼陆承风娶他看中的女人。
    陆承风始终不答应,那段时间,几乎闹到了和陆家决裂的地步。
    这些事他很少对旁人说,然而商界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
    不过云挽不是打听来的。
    是新婚夜,陆承风侧身对着她,看着她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我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你同意之前,我也有向你提及。”
    “你答应,就算我们合约开始施行。感情上,我大概无能为力,然而我唯一能保证,是成为我妻子,我会尊重你庇护你,不会再有其他异性关系,你不必顾虑。”
    非常公事公办的模式,他甚至交给她一份体检书,以此证明他身体康健,没有任何性方面的疾病。
    云挽对着那份检测书,沉默了很久。
    最后才点点头,说:“好。”
    以至于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即使他要去做什么,身边出现什么人,她都没有去问。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和他正常恋爱步入婚姻的,这个陆太太的位置,是她不太光彩得来的。
    陆承风很早就说过,感情上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一直只有“庇护”而已。
    而这一点,他做得无可挑剔。
    所以那晚,光影昏昏沉沉打在他侧脸,他的轮廓朦胧模糊,云挽看着他,缓慢安静眨了眨眼,心里只有一种他很疲倦的错觉。
    陆承风大概是发现她醒了,掉过头:“睡不着了?”
    被子很柔软,身下床铺也是,非常夸张的感受,躺得人骨头都酥掉。云挽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看起来还是似醒非醒的。
    她这种时候褪去温柔,难得显得娇憨可爱。
    他看了她很久。
    她听见他好像是笑了一下:“你还是继续睡吧。”
    她闭上眼睛。
    ……
    回忆到这里断裂,云挽回神,忽然发现他说得对,她最近好像是睡得挺早的。
    她的精力,哪怕和他不能比,但是熬到十一二点是正常事。
    云挽也没多想:“可能最近忙回家的事,有点累。”
    他在那头淡淡嗯:“我让助理送回来几套瓷盏,还有茶叶,你带回去了吗?”
    云挽根本不敢说,助理送东西过来都是包装得好好的,连她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是陆承风送的,一定不会差。
    所以家里老人拆了包装,看到里面东西,一下子就愣住了,连连说那也太贵了。
    云挽只好说:“不贵的,我赚钱买的。”
    “真的吗?”
    “嗯。”
    奶奶于是放心了,握住她手笑呵呵:“满满好有出息。”
    云挽垂下眼睫。
    她和陆承风结婚的事,没有告诉家里。
    云挽家里情况不是很好。
    父母不和,母亲嫌弃她爸是个穷鬼木匠,挣不到钱没用,早早就改嫁了。
    是她爸一直在养家。
    云挽上面还有个哥哥,大她六岁,小时候父亲出去给人上工,常年不在家,都是哥哥照顾她。
    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也都是哥哥梁西岭在看顾。
    她姓云,哥哥姓梁。
    她随母亲姓,梁西岭随父亲。
    可他们兄妹的性格其实都更像父亲。
    云挽还记得她妈,那是个相当漂亮柔美的女人。
    说实话,云挽长相七分都像她。
    可是那样的女人,也会发疯,会歇斯底里。
    “你什么意思!儿子跟你姓,这个讨债的跟我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呵,你当养皇太子,就你这穷光蛋的命,你还想让我帮你养皇太子?”
    梁建忠默默垂首,夹烟,本不想和妻子争执。
    他们已经争执太多次了。
    没有意义。
    然而她骂他的女儿是“讨债鬼”,她骂她亲女儿是讨债鬼。
    梁建忠还是一瞬间被点燃,起身狠狠把烟往地上一扔:“够了!你闹够没有!名字的事本来就是很早就商量好,大宝和我姓,再生一个和你姓,什么儿子女儿,不都是你孩子吗!不都是我们亲生的吗!”
    “谁跟你亲生的?”
    女人化着和她毫不相配的美艳妆容,冷冷一笑:“我告诉你,梁建忠,你要是喜欢那个死丫头,你自己养她,我要带西岭走!”
    “你干什么!”
    “你没听见?我要带西岭走!”
    她去拽梁西岭:“走,跟妈走,你爸那么没用,难道能养活你?”
    那时候云挽才三岁,她发育得很迟缓,反应也比同龄人迟钝,还摇摇晃晃走路不是很稳。
    她其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不懂父母为什么吵架,可是她听得懂“走”。
    她母亲经常让她“走”,虽然,有时候,她说话并不会那么好听。
    她让她“滚”。
    云挽跌跌撞撞扑过去,抱着女人大腿哭喊:“不要不要,不要妈妈走,也不要带哥哥走。”
    “滚。我真是欠你的。”女人不耐烦踢开她,“你跟你那个爹过一辈子吧,别烦我!”
    然后紧接着是一声短促尖叫。
    云挽一愣,就看见梁西岭挣开了手,推搡间女人没站稳撞到了门边柜,瞬间额头上血流下来。
    抹开,鲜红刺目。
    她怒不可遏尖叫,仿佛再也受不了。
    云挽吓得怔住,傻愣愣站在那里。
    她想哭,她害怕,那瞬间好像也不认识母亲了,印象里,妈妈是温柔的漂亮的,可是为什么,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浑身发抖。
    眼前猛然罩下黑暗,她感觉到温热清瘦的身体把她抱住,捂着她的脑袋,紧紧扣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拍她后背,低声安慰:“别怕,别怕,满满不怕。”
    她反应过来,那是哥哥,是熟悉亲近的人,嘴巴扁了扁,终于很委屈哭出声来,缩在他身前,紧紧攥住了梁西岭的衣领。
    于是那天她失去的,只有母亲。
    梁西岭也要回来了,云挽忽然不太想和陆承风说这件事:“嗯,看到了,他们挺喜欢的。”顿了顿,“就是太贵了,以后不要了。”
    那边说了几句什么。
    云挽眼皮子很沉,倦意袭来,她撑不住,闭上眼睛,攥着被角沉入梦境。
    *
    她在润州待了一周多,梁西岭不在这边工作,他做警察的,比较忙,其实没太多时间回来。
    只是这次她要回来,梁西岭请了假,想和她凑一起。
    梁西岭到家,警服还没脱。
    家里老人看他回来了都很高兴,云挽是最高兴,她很久没见梁西岭了,上次还是过年。
    她回来吃年夜饭。
    只是那次吃到一半,被陆承风匆匆带走。
    梁西岭看着像是又消瘦了许多,眉间刀刻斧凿的痕迹更重了,微抿着唇,唇色泛白。他是硬朗深刻的长相,垂眼沉默看人时,总带着股子疏离。
    现在瘦了很多,那种淡漠褪去几分,显得疲惫温和起来。
    “哥。”
    “嗯,起来了?”
    “都上午了,我也该起了。”
    梁西岭笑:“你小时候挺爱赖床的。”
    意思是她就不可能这个点醒。
    云挽回到家其实挺放松的,眼睫一软:“那我现在也长大了。”
    梁西岭笑了声,没说什么。他把外套换掉,去厨房帮厨,路过客厅桌上才看见被拆开的礼盒。
    梁西岭脚步停顿,回眸,无声看她。
    云挽喉咙发紧:“是他送的,他知道我要回家。”声音很小很小。
    梁西岭沉默,良久,他说:“不是说好不收他东西吗。”
    云挽咬着唇,指甲微微嵌进去掌心。
    不让收东西是梁西岭定的。
    梁西岭是家里唯一知道她已经结婚的人,云挽最初告诉他这件事时,他根本不能同意。
    可恰逢那段时间,梁建忠病得很重。他是治不好的病,做手术也只是续命,可是梁建忠辛苦了一辈子,梁西岭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走。
    她告诉梁西岭,她要和陆承风结婚:“只是个形式,他需要一个妻子,我也,我也需要钱。”
    云挽喉咙艰涩:“我保证没有什么关系的,他答应我了,他说……”
    “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梁西岭刹那眼眶猩红了,心如刀割般一阵一阵痛得厉害,“你知道什么叫结婚,你知道什么叫领证?我们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照顾我们,他说不会有事,那是他!”
    “你有什么?他离婚之后,生活照常,一切照常。他公司不倒,地位还在,娶妻生子,自然有的是女人排着队等着往里跳!你呢,你能吗?”
    梁西岭嘴唇颤抖,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多无能,才会让自己妹妹去做这种事。”
    他这么说,云挽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后来劝住了他。
    那时候结婚证已经领了,她是先斩后奏的,梁西岭没办法,他从小对妹妹就没什么办法。
    他不同意也同意了。
    只是梁西岭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要是想告诉他们,就说你们是自由恋爱再成家,我怕他们受不住。”
    他的担心太多余了。
    云挽遮住眼睫,轻扯了一下唇:“我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对上梁西岭错愕的眸光,她用那种很轻柔的语气:“我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婚的,我不想告诉爷爷奶奶,你帮我保密好吗。”
    “哥哥。”
    那天窗外很阴沉,在下小雨,连风都透着凉意。
    梁西岭抬眸,矗立原地,用那种深沉眸光,静静望了她很久,很久。
    直到最后,他才缓慢地,艰涩点了个头。
    他唯一要求,就是不让收陆承风的东西。
    那对他来说是耻辱。
    可是现在她带都带回来了,他丢掉难免动作太大,老人家肯定起疑。
    梁西岭只好冷声:“下不为例。”
    云挽垂下眼睛。
    *
    她在润州又住了两天,收拾行李回沪城了,梁西岭开车把她送到机场,跟她说他往她卡里打了几万块钱。
    其实陆承风在物质方面,真的没得挑的,云挽想说不用。
    梁西岭的表现却很应激,推托片刻,他猛然死死扣住方向盘,扭头看她,连着青筋都暴起来:“他是他,我是我。”
    云挽怔了一瞬,最后只能说了声好。
    她那天到家已经很晚了,瞿婶回去了,陆承风不喜欢别墅有旁人,就给瞿婶在不远的平层弄了套房子住着。
    特别麻烦,但是他愿意,他也有钱,有时候挺不讲理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屋子里面静悄悄漆黑,云挽坐飞机奔波累极,满身疲惫,只想快点上床休息。
    就在楼下拿了衣服匆匆洗了个澡,再往主卧去。
    主卧也是黑暗一片,瞿婶走之前把家里窗帘都拉好了,没开灯,丝毫光线都透不进来,云挽没在意,熟练地关好门摸到床上。
    只是刚掀开被子,她整个人就被从身后猛然拥住,她身体骤然一僵,灼热的吻伴随呼吸落到后颈。
    男人的声音很低哑响起来:“怎么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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