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海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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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尔所说的新家,指的当然是位于新宿的顶层塔楼公寓??没错,正是这场惨烈的分手交易中换到的战利品,并且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也难怪在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不可避免的小小得意呢。
    同样是“新家”这个词,落在五条怜耳朵里,却多少有一点刺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种莫名别扭的抗拒感,或许是因为不舍得此处镰仓别墅的海景,也可能是夏梨曾经说过,这里是她的家。
    当然了,拒绝的话语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真是心思也说不出口,况且眼下也不存在任何拒绝的余地。五条怜收起并不存在的怨言,默默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卧室已经不属于她了,只好在三楼随便找了间客房,先睡上一觉吧,可惜这一整晚五条怜都没有睡好。
    事实上,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她的睡意漂浮在奇怪的现实之上。眨眨眼,能看到夏梨牵着她的手走在沙滩上。她的手很冷,带着明显的骨骼感。夏梨姐的手是这么骨瘦嶙峋的吗?有点想不起来了。
    手牵着手,她们一路向前,却没有目的。她们越过沙滩上搁浅的海豚,踩着干涸的脏器,黏腻的触感几乎要让人滑到。夏梨姐什么话也不同她说,阴冷的风拂在脸上,湿漉漉的,带着咸涩的海水气味。
    走呀走呀,走得恍恍惚惚。这真的是现实吗,还是在做梦?紧握双手的触感如此真实,夏梨被吹起的卷发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夏梨姐……”
    想要呼唤她,但发不出声音。
    想要跑到她的身前,看看她的表情,但身体像是冻住了,除了麻木地往前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好怪。好难受。真是糟透了。
    挣扎着,五条怜睁开双眼。
    伴着雨丝的风从玻璃窗的缝隙间钻进来,阴冷得同刚才拂面而过的海风别无二致。她的心脏跳得很快,燥热的掌心里还留着触摸的实感。她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时,沉重的心跳显得更加鲜明了。
    刚才,是在做梦吧?她在心里确认。
    镰仓临近相模湾,依稀记得相模湾里没有海豚栖息。至于水族馆里那只像是疯掉的短吻海豚,大抵也逃脱不了那个深蓝色的囚笼,更加没有办法成为沙滩上搁浅的可怜生物。所以她想,自己确实是在做梦没错。
    五条怜蜷起身子,缩在床尾的一角。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动力早已跌到谷底,哪怕她知道今天会是很忙碌的一天。
    雨势变大了,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啪嗒啪嗒的声响愈发密集,滚落的雨滴滑下歪歪扭扭的水痕。也有更多的雨水伴随着风被吹入屋里,落在衣袖上,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布料湿哒哒地贴着手臂,好难受。
    看来没办法再继续这么颓废地躺下去了。五条怜慢吞吞坐起身,关上了窗。雨天的大海变成了灰白颜色,她不想多看,只兀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也可能是坐了很久,她也说不好。
    一直待到思绪稍微清晰些了,她才走出房间。
    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最重要的一桩就是收拾行李。
    搬来镰仓时用的那几个纸箱,现在又能派上用场了。
    来到这个家时,她没有带多少行李,只打包了几件衣服。现在依然东西不多,只是又多添上了几身衣服,外加夏梨在水族馆买给她的小海豚玩偶,还有零零散散的其他东西。一直摆在床尾没有派上半点用场的吉他也该带走了。
    “……啊。”
    在零钱包的最深处,她摸到了一抹光滑的弧度。其实很清楚这是什么,她还是把它拿出来了。
    银色的弧形耳环,一时无处可放,所以被收进了零钱包里。
    这也是夏梨的礼物??她送给了自己好多好多东西。
    五条怜摸摸耳朵。耳垂早已不再红肿,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戴上这种沉重的耳环了吧。
    “你收拾好了吗?”甚尔推开虚掩的门,“天气预报说傍晚会转成大雨。再磨蹭下去,开车回东京的路途会变得很麻烦的。”
    傍晚……
    听了甚尔的这句话,五条怜才想到要瞄一眼时钟。不知不觉间,时针居然都要碰到数字“5”了。明明也没做太多事情,怎么时间走得如此之快?
    她总觉得时间快得蛮不讲理,可惜心怀怨念也没有什么用。她加快了速度。
    “好吧,我在车上等你。”甚尔说,“惠的话,我会抱过去的。”
    “谢谢您。”
    “小事。”
    甚尔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把这点谢意放在心上。
    他的行李也不多,装了两个纸箱还绰绰有余,禅院惠就被他放进了其中一个敞口的纸箱里,居然还能咯咯咯笑个不停,真是一只奇怪的小海胆。
    把最后一件毛衣叠好,塞进纸箱里。自此,狭窄的楼梯间终于找回了空空荡荡的感觉,正如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五条怜捧起箱子,带着重量的棱角压得指节发痛。
    不想再多看熟悉的房间,她蒙头往外走,落地窗外的大海却在不经意间闯进视野中,依旧是灰黑的暗淡颜色,倒映出的是阴雨的天空。或许夏梨姐也在看着这片不再美丽的海吧。
    一整天了,从昨天惊天动地的分手闹剧结束之后,她就没有见到夏梨了。夏梨始终窝在她的卧室里,没有迈出一步,更不曾说出道别的或是挽留的话语。她究竟在做什么呢?五条怜不知道。
    真的要这么悄无声息地、连招呼都不说就离开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依然不知道。
    片刻的思索后,她放下了纸箱,从里头翻找出了深蓝色的发带,双手拢起披散在肩头的发丝,用力束紧??她的卷发已经失去和夏梨相似的漂亮卷度了,但终于长到可以扎起的程度,偶尔她会对此感到庆幸。
    讨厌短发,讨厌过去不得不剪短头发……算了,别再想了。
    这些题外话并不重要。
    即便已经拿定了主意,她还是不自觉犹豫了一瞬,而后才踏上台阶。
    每登上一级,心跳就会变得稍稍急促一点,跳动声比足音更激昂。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几乎要被过快的心跳磨光。
    待到终于抵达二楼,怯懦感已经要探出脑袋了。五条怜用力拍拍脸,意料之中的刺痛感吓退了怯懦虫。她加快步伐,来到卧室前。
    房门虚掩着,透出点亮的灯光,落进昏暗的走廊,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透过这道窄小的缝隙,夏梨的身影似乎也被挤压成了一条细线,孤独的哀戚顺着颤抖的线条流淌着,不知何时才能停息。
    轻轻地,五条怜推开门。夏梨就坐在床上,但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夏梨已经不再哭了,也可能是她流干了眼泪,只余下哭花的眼妆在脸颊上留下泪水的痕迹。
    她此刻呆坐着,依旧是昨天那身衣服,干涸的目光盯着被子的褶皱,头发也乱糟糟的,往日健康漂亮的小麦色皮肤泛着灰青得如同橄榄般的色泽,也不知她昨晚是否睡过了。
    房间一角,通往衣帽间的门敞开着,但衣架上却空了好几块??甚尔已经拿走了他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腾出的空缺正好适合摆下此刻的痛苦。
    抵在门框旁的手在发抖。迟疑着,五条怜轻轻唤她:“夏梨姐……”
    过了几秒钟之后,夏梨才抬起头,空洞干涸的眼眸中毫无情绪,她只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你来干嘛?”
    是啊,她来做什么呢?说实话,五条怜自己也不知道。
    “我来……”她不停地抹着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的缝隙里,“我想过来和你道别。”
    “哦?”她的反问像是轻蔑的笑,“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走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询问,不知为何让五条怜觉得很罪恶。她艰难点头:“是的。”
    “行吧,你们都走了最好。我无所谓。”
    一听便是逞强的话语,五条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是觉得好难受,罪恶感折磨着她。她向夏梨走近。
    “夏梨姐,我……”
    “你到底要过来干什么?”她猛地站起,充满血丝的赤红双眼瞪着五条怜,“想近距离欣赏我现在的可怜模样吗?”
    “没有,我只是……”
    未尽的话语再次被打断:“滚远一点啊,我可不要被你这种家伙怜悯!”
    你这种家伙……“你这种家伙”是怎样的家伙?
    就像是为了解答此刻的困惑,夏梨指着她的鼻子,歇斯底里地跺着脚咆哮。
    “只要施舍你一点好的,你就会巴巴地跟在别人后头,真像一条狗,难怪会年纪轻轻就被人哄着生了孩子!在别人读书学习的时候你却只能当个少女妈妈,尊严和未来全部泡进臭烘烘的尿布里,丢死人了,光是想想我都觉得丢脸死了。禅院怜,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吗?”
    夏梨抓起手边的东西,朝她丢过来。
    “知道吗?我啊,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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