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哥哥，我会照顾你。”一期一振说。
    这话他倒是发自内心的。
    一期一振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又很有同情心的刀剑付丧神。
    不像隔壁某个黑的透水的老爷子，他是真的同情自家小审神者，感觉他需要照顾。
    不过曦看上去还是挺平静的。
    大概。
    “我知道了，谢谢，你可以走了。”曦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你们挺好的，真的。”曦真诚地说。
    然后曦亲自把一期一振送出了天守阁。
    一期一振临走前转身，揉了揉曦毛茸茸的脑袋，微笑着和他告别，然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曦表现的和以前还是没多大区别：喝茶，处理公务，睡觉，自己看书，溜达溜达……
    依然不和刀剑付丧神，特别是栗田口亲近。
    “看来聊天这种事情成效不大啊，一期殿。”三日月宗近喝着茶，看着院子里似乎永远落不完的秋天的叶子。
    “是啊，”一期一振头发都快愁白了，“但从晨曦大人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位公正的，很有成长空间的审神者。”
    自从曦来到本丸，再也不会有长期闲置的刀剑付丧神，也不会有刀剑付丧神负伤出阵了。
    本丸运转顺利，刀剑付丧神们的待遇也得到了提升。
    刀剑付丧神从内心深处是向往和平的。
    所以这样的日子，平心而论，三日月宗近觉得挺好的。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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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不知道从何开始，身在何处的所在。
    式神狐之助已经因为时之政府的事务回去了，所以现在曦一个人在天守阁生活。
    当然，晚上也是一个人睡觉。
    曦收拾好被褥，洗漱之后钻进被窝里，侧身躺下。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
    曦知道自己睡着了，但睡着了之后开始做梦时曦却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之中。
    然后曦发觉自己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下，身边是带着面具的昭。
    曦叫不上来这个戴面具的家伙的名字，但是曦并不对这个人陌生、恐惧，反而隐隐约约有些亲昵的感觉。
    曦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这个面具男听，然后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也乐得当“树洞”。
    “你不知道，我都快无聊死了。”曦懒洋洋地翻个身趴在昭的身上，暗红色的天空上没有日月星辰。
    处理公务，天天搞文书工作，的确不太符合曦血液中隐藏的暴力因子。
    “哦，是吗？”昭顺毛摸了摸曦的短发，“那我们今天再学一套剑术，然后打一架吧。”
    “好！”
    曦支撑着身子起身，朝着还坐在地上的昭伸出手：
    “呐，我今天一定能把你打趴下。”
    “是吗？”面具后的昭轻笑一声，借着曦的力起身，抽出身侧两把太刀中的一把，丢给曦。
    “我期待着。”
    感觉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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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知道自己经常做梦，几乎每晚都会。
    从生理学角度来说，睡眠时做梦是睡眠质量不好的一个表现，但是每天曦做这样的梦却很快乐。
    大概是因为梦境的内容吧。
    然后梦的内容也出奇的一致：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会和自己说话，教自己怎么使用武器。
    ——顺便一提，他使用的是更加适合横扫挥砍的长刀，可以算是太刀。
    曦很喜欢在梦里时，挥舞刀剑时的破空声，很喜欢刀剑相撞的触感，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他对使用长刀的刀剑付丧神，比如太刀和打刀更有好感。
    虽然他也不会亏待小短刀们就是了。
    他可不会提出向刀剑付丧神学习剑术这样的要求，毕竟按照常规来说，审神者也不允许上战场。
    至少不是在他这个年龄。
    狐之助不赞同自己跟在刀剑付丧神后面学习剑术，狐之助觉得审神者只能做一些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而且曦自己自觉：不能和刀剑付丧神有过多感情。
    刀剑付丧神与人类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他们同类之间尚且因为有派系、血缘而分化，更何况是身为人类的自己？自己这个异族会被刀剑付丧神接受？
    之前自己想要融入到这个本丸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两人形影不离，堀川国广围着他的和泉守兼定团团转，栗田口家的孩子们也黏在一起，气氛好的让人插不进去，即使是最初认识的来派的刀剑也不能时常和曦在一起，和三日月宗近说话总觉得很累——要注意礼节，那个可是平安京时期来的风雅刀剑……
    曦觉得自己嫉妒了，感觉自己很孤独，而且很不自由，好像天天被绑在本丸里看这群刀剑付丧神秀恩爱一样，自己完全是多余的……
    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明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至少心理年龄已经相当成熟了。
    在这个本丸已经度过了半年的时光，但是曦感觉自己已经厌倦了这样“和平”的生活。
    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对一切都不能好好掌握，不了解身边的人，不被身边的人了解，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太迷茫了。
    这样的生活简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
    太孤独了。
    但是到处都是刀剑付丧神，还有狐之助，好麻烦。
    太吵闹了。
    ——人的情感并不相通，他们觉得快乐，我只觉得吵闹。
    曦最需要的可能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睡一觉，一觉不醒，能一直在自己喜欢的梦境里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上。
    “你们给我的陪伴，陪我聊天、玩耍，我很感谢。”
    “但是，我最需要的是安静。”曦在天守阁一人时轻轻的说。
    他很难过，很生气，但是却没有理由。
    于是每天的梦境就成了曦唯一期待着的东西。
    再说人际交往——曦的师傅红烛那个审神者去出差了，整整半年都没有和曦联系过，虽然经常通过狐之助给他送一下审神者的工具之类，但曦都快把她忘了。
    因为平时真的想不起来。
    又没怎么见过。
    而曦心情越来越糟糕的根本原因大概是，曦无法摆脱本丸——他早就通过狐之助了解到，自己之前和时政签下的是终生契约，也就是说，曦要离开本丸的唯一办法就是：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