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鸥剑阁

    天剑山的某处山峰中。
    悬崖与山峰斜叉交错，形成了一个极其宏伟高大的入口。
    从入口通向内部，是山岩中开凿出的大殿。阳光从悬崖的缝隙流淌进来，彷佛光明之泉。
    石殿中，头顶的岩壁上，镌刻着的一双巨大鸟类，两只鸟翅膀彼此相对，栩栩如生。
    殿中，为首的是一位坐轮椅的老者，他的外袍上刺绣着一对鸟类，与殿顶岩石上镌刻的巨大鸟类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老者外袍上的刺绣之鸟色彩分明，乃是对称的两只，一金一银。
    数十人毕恭毕敬，整个大殿的气氛冷酷而紧张。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坐轮椅的老者缓缓开口道，他的语气就像早上刚刚出现的晨晖。
    “这…还在查，从现场的痕迹，与伤口的细节来看，都是自杀…”
    海剑下院的年院长拄着石剑制成的拐杖，从人群中站出来，毕恭毕敬。这时，年院长的身上换上了与为首老者同样的外袍。
    唯一不同的，外袍上刺绣的鸟的图形只有银色。
    “自杀？欲盖弥彰啊…”坐轮椅的老者眯起双眼，白色的眼眉长如一缕行云。
    “你们银鸥卫，一群智障吗……白拳莫名其妙死掉，到现在连什么人下的手都不知道！这事不如交给我们金鸥卫负责吧！”
    一位身着金色刺绣之鸟的老者站出身来，睥睨的眼神，大为不屑。
    轮椅中的老者眉梢沉了一沉。
    “放肆！现在绝不是内讧争功之时，魔族大敌当前，银鸥、金鸥间绝不能多生嫌隙！今日，我们只谈案情，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轮椅老者的口吻明亮如同剑锋，晃过大殿中每个人。
    刚才金鸥外袍的老者闻言，咽一口唾沫，灰溜溜退到人群中去。
    “如果从发生的事实结果反推，很可能是魔族之人混迹在学员中，为了在“同盟学院”中制造恐慌与混乱。”
    “魔族？测灵葵下，任何人的实力都会显露无疑，就算混进来，怎么可能有人是白拳的对手！”
    “如果是强者故意隐藏了实力呢？”
    众人闻言点头，战争时期，这绝对不是一种毫无价值的推断。
    “会不会白拳在开学典礼上得罪了什么人，我听说他一拳让不少人吃了苦头……”
    “是啊，那些久居深山的部族近些年鲜与我们有所联络，会不会是得罪了他们。”
    “古族吗？”
    这句话引起了坐轮椅老者的注意，他的云眉上浮，联想起出现风欣月与吕迹剑体上的鹰爪记号，到如今，还没有查清那道记号意味着什么。
    ……
    石殿中的议事整整持续了半日时间。
    “诸位安静，这件事发生，绝非偶然。九剑已经加强三倍守卫。金、银鸥卫听令，本尊亲自督责，这件事，彻查到底！”
    “诺！”众人异口同声。
    ……
    这日，韩一等五人来到水银之海中的小岛上。
    白歌的道袍在山风中绽放，犹如千万飞雪。
    因为白拳老师的意外自杀，六个人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开学第二天就遇上如此重大紧急的事件，惶恐与不安同样在整个“海剑下院”蔓延着。
    “拿着吧！”白歌袖中飞出五只木剑，分落在众人手中。
    “这是给我们的佩剑吗？”七爷看到剑，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随即化为更大的失落。
    众人想起年院长在开学典礼上的话，海剑下院，永无佩剑资格。
    白歌的话音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想。
    “数十年前，我与白拳初来天剑氏族拜师，同样被告知没有佩剑资格。
    天剑氏族，以剑为尊！没有剑，就意味着没有尊严，我们被视作废柴中的废柴……在耻辱与嘲笑中，苟活了数年之久。
    我与白拳都无法觉醒真元之力……因此根本感受不到剑灵的存在，无法驾驭神剑。”
    五人闻言，面面相觑，没想到老师竟然也是修炼中的废物。
    一群修炼废物遇到一个废物导师，这个配置要逆天吗？七爷想到此节，气泄了大半。
    白歌面部改色，眼中的光芒，犹如镜面般的隐秘湖泊反射出的晨晖。
    “再后来，我们落魄的哥俩个，被年院长收留……”说到这里，白歌的眼神微微泛红。
    “年院长开始训练为师与白拳，以自己习惯与热爱的方式进行即兴战斗！
    直到我与白拳，以绝对实力进入到鸥剑阁之中。
    从那时起，“剑”从我心中的神坛彻底跌落下来……“剑”对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只是一种意淫罢了！
    驾驭剑灵战斗，虽能带来数倍的战力，但如果浸淫于此，恐怕为师早已经被这个包袱彻底压垮了！”
    白歌老师的声音如同山风。
    “而你们，能够加入“鸥剑阁”，是银鸥的选召……鸥剑阁，是第十三分院，位列“天剑上院”之上！”
    “天剑上院”之上？五人闻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剑上院，可是同盟学院传说中的变态存在，除了学员的身份背景显赫。更可怕是，几乎个个都是百年不遇的修炼鬼才……
    以目前风欣月的实力，放眼天剑上院，也只是泛泛之辈罢了。
    “鸥剑阁”怎么可能在“天剑上院”之上，这不是开玩笑吗？
    白歌一席话，令五人脸色都有点臊红起来。
    “也许现在，你们是蝼蚁、垃圾……不值一提但你们有的，是常人没有的最强毅力。这份执念终将助你们登上九州强者的巅峰！”
    白歌眼中有光，点燃着周围的炽热之气。
    “剑，对于武者而言，永远是工具，不要让任何工具成为你们的包袱！”
    “对于你们，人生就是一场毅力与天赋的对决！”
    白歌声音缓而力，韩一等五人听到这一席话，热血沸腾起来。
    雷千万攥紧拳头，整个身体因为力量的紧绷而轻轻颤抖起来，他想起白拳老师之死，必要讨一个事实真相。
    一向多言多语的七爷，听的全神贯注，显然白歌一番话刺入他的内心。
    秦婉儿与鹤西去静默深思。
    只有韩一，他的眼神中多余一丝波动，
    天赋与毅力的对决？所爱的人杳无音信……不管何种对决，对于自己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韩一丝毫没有感到幸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天剑氏族呆多少时日。
    因为今夜，就是他与神秘字条主人的会面之夜！
    白歌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考。
    “弃剑吧！”
    众人闻言惊呆了，没有谁能够猜到，他们来到鸥剑阁的第一课竟然是弃剑。
    众人迟疑一秒，随后将木剑绝然投入水银之湖！
    彷佛一起投下湖水的，还有进入天剑氏族以来，众人所背负的羞辱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