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匪脉

    扁诞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说道：“公子大才。”
    杨凡笑笑，既不骄傲，更不自喜，这世上那有什么大不大才，只有爱不爱学又能学多久。这也就医学和武学，略知一二，能聊个有模有样，话头要是换那些个诗书古经，他和文盲也别无二致。
    扁诞笑道：“对了，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孤身一人在这种地方逗留呢？”
    杨凡不答反问：“为何就不能在这种地方孤身一人逗留了呢？”
    扁诞……想了想说道：“因为这里危险啊？”
    杨凡打破沙锅问到底，“怎么就危险了？”
    “水南郡挺进，有千米大山挡住去路，只一条山路堪堪入内，北入兰陵郡亦是有飞来峰环抱，这百里山脉，是闻名遐迩，凶名远播的匪脉。这小小的井里便有三伙匪帮盘踞于此，你说危不危险？”
    杨凡笑道：“那真的是井底了。”
    扁诞腹诽道，这人说话真是会拿捏重点，听着既来气又可气。
    杨凡问道：“都有哪三伙匪帮啊？”
    扁诞没好气道：“归叶门，北冥帮，程锦门。”
    杨凡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你从匪寨逃出来，人家不追你吗？”
    扁诞道：“要是不追，我能受伤吗？”
    杨凡淡淡的说了一句：“也是。”便不再多言。
    得，目前为止，扁诞只问出杨凡的一个姓名，其他的什么都不知。
    西山掩日，夜幕渐临。
    杨凡和扁诞二人对坐无语，乐得清静。
    荒山野岭，匪徒横行，扁诞的身份令杨凡生疑，虽说一个二流中期的医者被人抓到匪寨治人，当然说的过去，可接近他之后的表现那真是疑云重重，不得不防，其一，看上去满身血污，甚是可怖，确没一处重伤，奇不奇？其二，从匪寨出逃还能携带巨资，被他所助却不再奔逃，奇不奇？其三，江湖险恶，财不可漏，可他偏偏漏了，怪不怪？其四，总是对自己问东问西，防不防？
    正因如此，杨凡才不想说话。
    至于扁诞为何不开口寻话题呢？和一个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人聊天，你聊的下去吗？
    以下便是扁诞努力聊天融洽气氛的记录：
    扁诞：“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杨凡：“我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
    ……
    扁诞：“你今年多大了？”
    杨凡：“十岁出头，不到五十。”
    ……
    扁诞：“你干嘛要贴假胡子？”
    杨凡：“帅怕了。”
    ……
    杨凡手中的烤鸡开始香气四溢。
    扁诞试探性的问道：“我能吃吗？”
    杨凡转身看了看他。
    扁诞解释道：“我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杨凡鸡屁股向着扁诞，直接递给了他。
    扁诞：“谢谢！”扁诞一口咬下，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公子！那你怎么办？”
    杨凡摆摆手道：“你吃你的，别管我。”
    扁诞笑了笑，你都这样说了，我管你死活。
    扁诞三下五除二便将烤鸡吃完，那速度，那吃相，真是别开生面，叹为观止。
    杨凡默不做声的移开篝火，重起了一处篝火，然后拿出掌中刀削了起来。
    扁诞问道：“这是干嘛？”
    杨凡：“做筷子。”
    扁诞：“做筷子干嘛？”
    杨凡看了看扁诞，做筷子能干嘛？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道：“上厕所？！”
    扁诞有点凌乱了。
    不过很快的，扁诞就不乱了，就见杨凡在原本的篝火处用刀挖了几下，然后从土里拿出一块泥团。
    正当扁诞不明就里的之时，杨凡已打开了泥团，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直咽口水。
    杨凡吃的是津津有味，扁诞吞咽的是津津有味。
    扁诞笑道：“好吃吗？”
    杨凡：“一般一般。”
    扁诞傻笑了一下。
    杨凡背转过身，接着说道：“世界第三。”
    得，这泥团鸡跟他扁诞肯定是无缘了，扁诞抓起一根刚刚吃过的鸡骨头叼在了嘴上，背转过身，来了一招，眼不见，心不馋。
    一声虎啸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扁诞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去瞧杨凡，却见他还是自顾自的吃着，无动于衷的样子。
    扁诞：“有老虎。”
    杨凡：“听到了。”
    扁诞：“那你怎么没所谓的样子。”
    杨凡：“因为我跑的比你快啊。”
    扁诞……
    人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不多时，林中昂首阔步走出一头吊睛白额大虎，高壮如牛，额纹“王”字，黑黄相间的花纹，钢尾摇晃，白嘴长须，威武雄壮。
    百兽之王，王中之兽。
    扁诞两股战战，杨凡若无其事。
    大虫可是天生的一流高手啊，奔跑如飞，掌力过千，咬力半万，就连那尾巴的抽打之力也有几百斤，当真是拍之既残，咬之既亡。
    扁诞想起刚刚杨凡说的话，大有一种大限将至的觉悟。
    大虫来回渡着，仰天长啸，振的扁诞耳膜生痛，胆战心惊。
    扁诞再去看杨凡，却见他指着大虫，然后一勾，喊道：“你来啊！”
    扁诞觉得这世界要疯了，竟然有人去调戏大虫。
    大虫“嗷”的一声大叫，巨目圆睁，扑向了杨凡。
    吓的扁诞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不忍直视。
    耳中就听砰的一声，再砰的一声闷响，便再不听动静。
    扁诞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看到杨凡站在大虫前，拿着匕首在比划了。
    扁诞转身便移到无人处，这尿吓的差一点离体，先不管杨凡怎么杀的，自己还是先尿出来吧。
    杨凡解剖娴熟，不多时便开膛破肚，虎皮取出。
    扁诞：“这是你杀的？”
    杨凡笑道：“不是我，是佛祖杀的。”
    扁诞讪讪而笑，扁诞算是看出来了，在杨凡是对他有芥蒂。
    扁诞笑道：“你这刀法真快，开膛破肚的技术真好。”
    杨凡：“无他，熟能生巧。”
    虎是好东西啊，身上很多地方都可以入药，也可以做药，光是这整张虎皮就值一百多两了。什么概念？金童玉女两个人买回家才40两，壮劳力也就60两，铁匠和药农也就80两。看来这人啊……太平不如狗，乱世不如兽啊。
    一夜无语，半睡半醒到天明。
    扁诞那两张银票已经烤干，扁诞笑着点头，揣进怀里。
    篝火旁早有虎肉伺候。
    杨凡望着一堆肢解出来的虎肉，不舍的看着。
    虎肾治瘰疬。
    虎胆治小儿惊痫、疳痢，跌打损伤。
    虎筋治风湿性关节炎。
    虎睛镇惊，明目。
    虎膏治反胃，头疮白秃，痔疮下血。
    虎鞭暖肾壮阳，益精补髓。
    虎骨治疗筋骨风寒性痉挛，腹痛，疟疾和伤寒等传染病。
    虎牙治疗疮疡病，痔瘘病。
    虎肉治疗疟疾。
    杨凡舍不得丢啊。
    扁诞笑问道：“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杨凡俊目一睁，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扁诞道：“我想去兰陵郡，家在那里。”
    杨凡笑道：“我是不是你的恩人。”
    扁诞：“自然是了。”
    杨凡：“那我有不情之请，不知你可愿助我？”
    扁诞：“义不容辞。”
    于是，匪脉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八字胡粘斜的少年书生背后披着一张虎皮，时不时回头看着后面肩挑扁担的男子，说说笑笑，一路无匪。
    开什么玩笑？能杀吊睛大虫的独侠是那么好劫的吗？
    山谷中，一个小弟七拐八弯走进一个山洞。
    洞中别有洞天，设施齐全，一个白发男子斜躺在椅子上，一个少女在给他捏肩揉头。
    小弟奔入大堂，对着白发男子单膝下跪，说道：“当家的！山下有送财童子。”
    这白发男子便是归叶门当家掌柜叶宫宫。
    “根脚如何？”
    小弟答：“两人一虎皮，油水不见多。”
    叶宫宫寻思了一会，两个人走匪道，不是愚蠢便是有仪仗，无车无马便自是穷，这生意不做也罢，亏本。
    叶宫宫：“歇着。”
    小弟应声下去。
    叶宫宫闭目，少女识趣的开始服侍。
    突然一个声音在叶宫宫耳边响起，“杀了那两个人。”
    叶宫宫突然睁眼，而那少女却表情无异。
    内力传音，特级高手。
    那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叶宫宫也不多言，更未声张。喊道：“来人！”
    门外奔出一个小弟，单膝下跪：“在！”
    “杀了山下那个叫杨凡的过路人。”
    “是！”
    叶宫宫补充道：“不可大意，带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