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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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勒一开始以为雷维阿坦是那位小姐的名字,毕竟维努斯大公曾用那么缠绵的亲昵口吻呼唤着这位也许将成为自己兄嫂的女人。
    如果一切顺利,雷维阿坦和维努斯大公的兄长正式缔结姻缘,那么她本该也姓维努斯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维努斯大公外的唯一一个维努斯。
    不管那位瑞奇曼先生如何嫉妒,她们都将变成被一个姓氏绑定在一起的存在,就算死去,连她们的墓碑都会因为相同的姓氏排列在一起。
    但维努斯大公喊的其实是姓氏。
    “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既可以是在叫那位未能成为她家人的娇小姐,
    也可以是叫这位小姐那秃顶肥胖油腻的父亲。
    那位小姐在未婚夫死后没有选择回到雷维阿坦家,也没有选择留在维努斯大公府,她驻足在乡下的庄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清冷生活。
    她一定是憎恨着的吧……
    在每一次维努斯大公笑着唤她“我亲爱的雷维阿坦”之时,
    那个没能成为维努斯夫人,也无法变回雷维阿坦小姐的她,
    一定是怀抱着,满腔的嫉恨。
    ***
    瑞奇曼先生为了迎接雷维阿坦小姐的到来,举办了一个欢迎会。
    在目前的这个维努斯大公府,也只有他有资格做这样的事情了,身为维努斯大公的表叔,他也曾差点成为这位雷维阿坦小姐的表叔父。
    “其实我没有见过那孩子,”瑞奇曼先生是这么说的,“但她与普莱尔共度了很长的一段少女时光,如果不是我那可怜的侄子早早就去了,她也会是普莱尔和我的家人。”
    同样被邀请到欢迎会上的还有马其顿公爵,他本来是不用参加这样的社交的,但瑞奇曼先生只是以邀请维努斯大公好友的借口请了一下,他就真的过来了。当然齐勒猜他更可能是闲得无聊。
    尽管瑞奇曼先生与马其顿公爵年龄相仿,但维努斯大公的长辈实际上也算马其顿公爵的长辈,瑞奇曼家族在几代之前也与马其顿家有过姻亲,所以刚露面时盛气凌人的马其顿公爵在瑞奇曼先生到了之后,其实已经安分了不少。
    而且应该没有人能在瑞奇曼先生面前大声吵嚷起来,他的身上就是沉淀了这样一种奇妙的长辈魅力。
    “您可不要一番好心喂给了狼。”马其顿公爵似乎不怎么习惯和瑞奇曼先生这样的人交谈,哪怕是用了形式上的敬语,语气听上去也有点像在挑刺,“维努斯和她的关系远没有您想象得美好。”
    瑞奇曼先生:“普莱尔的确没和我说过太多关于她以前的事情……”这位年轻的长辈看上去有些失落。
    这样的作态反而让马其顿公爵不自在起来,如果对方不是普莱尔.维努斯的表叔,马其顿公爵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同这样性格的人慢慢闲谈——他对自己族里的叔伯们都没这样的好脸色呢。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马其顿公爵的金眸注视着酒杯中的微小漩涡,“只是有一次我来拜访维努斯的时候,恰好那位雷维阿坦小姐也来了。”
    ***
    那是马其顿公爵第一次在普莱尔.维努斯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哎?雷维阿坦?”刚刚还笑着和马其顿公爵谈论帝都最近的趣事的普莱尔.维努斯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地僵掉了,“她怎么忽然过来了?”
    马其顿公爵:“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小艾,瞧你说的……”普莱尔.维努斯很快就找回状态打趣回应,但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不少,马其顿公爵炽金的眼眸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变化的细节。
    那绝对是马其顿公爵见过的最奇怪的普莱尔.维努斯。
    她是在生气吗?还是在害怕?她的眼中是心虚?还是无所谓?
    完全搞不懂。
    马其顿公爵听说过维努斯家族的一些秘辛,所以在普莱尔.维努斯提醒道“她曾是我兄长的未婚妻”后,很快就推测出了普莱尔.维努斯和这位雷维阿坦小姐之间应该存在的龃龉。
    马其顿公爵其实是无所谓的——普莱尔.维努斯究竟有没有踩着她兄长的尸骨上位这种事。
    生活在帝都圈里,马其顿公爵从小见到的基本都是血脉至亲间的互相构陷与厮杀,兄弟姐妹那么多,但爵位只有一个。嫡庶长幼继承制又如何?只要排在前面的人死光了,那么剩下来的自然是不二之选。
    艾瑞斯.马其顿能袭承公爵之名,不也要归功于他的父亲在当时与他的叔伯阿姨们的爵位继承中拔得头筹吗?
    沾满血腥的果实从一代人的手中交到另一代人的掌心,爵位继承不过就是满载亲人之血的无止境战争。
    普莱尔.维努斯能在其中成为最后获胜的那一个,马其顿公爵由衷地为她高兴。
    不过是亡兄曾经的未婚妻而已,对方甚至没能冠上维努斯之名,马其顿公爵不知道普莱尔.维努斯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你要是烦她,我出面替你赶走算了。”马其顿公爵偶尔也不介意普莱尔.维努斯把他当木仓使用。
    对于普莱尔.维努斯而言,对方也许是一个让她心绪复杂的关系者,但对于马其顿公爵而言,对方不过是一个连爵位都没能承袭的男爵千金罢了。
    不管是权势还是武力,想要打压对方的方法太多了。
    “……别。”
    但是普莱尔.维努斯郑重地拒绝了他。
    她甚至做出了让马其顿公爵记到了现在的过分决定。
    “小艾,我们的约会改天好吗?我现在得去见雷维阿坦。”
    “你果然是被抓了什么把柄吧?”马其顿公爵都快气笑了,他没想到普莱尔.维努斯会因为一个女人推掉了和自己的约定。
    但是普莱尔.维努斯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普莱尔.维努斯,马其顿公爵再也无法从她那没心没肺的笑脸下看到她的真心了。
    “瞧你说的,这不过是久违的故人会面。”
    马其顿公爵气呼呼地离开维努斯府的时候,他的骏马刚好和那正要驶入维努斯府的雷维阿坦小姐的马车擦肩而过。
    敏锐的感官让马其顿公爵倏地回头瞪去,但那道窥视的视线已经重新掩盖在了马车的窗帘下。
    那是雷维阿坦小姐在打量他。
    ***
    综上所述,马其顿公爵对那位雷维阿坦小姐没什么好脸色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在欢迎会上帮忙的齐勒其实想说——瑞奇曼先生也没有抱着什么好心思。
    哪怕可能连瑞奇曼先生本人,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但瑞奇曼先生在这里大张旗鼓地举办欢迎雷维阿坦小姐的宴会,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主人位,把对方当成了客人角色的做法。
    他们一个是维努斯大公的表叔,一个几乎就要成为维努斯大公的亲嫂子了,从广泛的角度思考,他们几乎等于维努斯大公存在于世的最后的家人。
    虽然齐勒完全能理解瑞奇曼先生无意识做出这种举动的理由,但对于那位似乎一直以为自己是维努斯府女主人的雷维阿坦小姐而言,这完全是当面的对战宣告——“就算维努斯大公倒下了,这个府里的主人也不会是你”。
    唯一能对自己有点好脸色的维努斯大公(可能还是她杀了自己未婚夫)现在昏迷不醒,驻扎在这个府邸里的一个是恶名在外且对自己印象不好的可怕公爵,另一个是沉迷于过家家游戏把自己当成了家人争夺战假想敌的奇葩表叔。
    齐勒光是站在雷维阿坦小姐的角度思考一下都觉得这是不能更窒息的地狱副本,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偏要挑这个时间过来——早点来说不定还能占据优势,晚点来等齐勒刺杀成功她也能作为收尾淘点好处。
    现在这个时节点,不完全是往木仓口上撞吗?就连齐勒都日感刺杀难度上升了(虽然其中大部分原因都是他自己作的,让你沉迷故事不好好刺杀)。
    但是不会以齐勒的意识为转移,雷维阿坦小姐的车辙义无反顾地向维努斯大公府驶来,终于,到达了终点。
    齐勒没能在雷维阿坦小姐到达的第一时间见到她的真面目,他还忙活在后厨与宴会之上,只是在停脚歇息的时候听到下人们欣喜地传递一个消息——西斯顿先生也一起回来了。
    齐勒居然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这个人是谁,那位与黑皮的半精灵侍卫长布莱克一起被当作是维努斯大公左膀右臂的深受她信赖的管家。
    现在,这两个人终于都回归到维努斯大公身边了——
    齐勒差点没忍住来个失意体前屈。
    完蛋了,他的刺杀计划完蛋了。
    当初本来想的就是在这两个能人归位前早日完成刺杀逃跑的,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的工作生活和愉快的晚间吃瓜麻痹了齐勒的危机感,他居然就这么拖到了两位大佬归山了啊啊啊!
    光是一个布莱克就已经危险到能伤害到【完美隐匿】状态下的齐勒(哪怕是因为他自己的走神),再加一个西斯顿,齐勒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逼到了绝境。
    不,果然还是往好处想想吧……身为管家战斗力应该也不怎么高吧,最多就是多了个事儿精的程度。
    齐勒如此安慰自己,如果不这么鼓励他心中可怜巴巴的小精灵的话,齐勒觉得自己都没法撑到晚宴上。
    尽管齐勒内心再怎么拒绝,那齐勒完全不想见到的管家先生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身边跟着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后如约来赴宴的雷维阿坦小姐。
    齐勒躲在人群后,看到了那让他无法不在意的西斯顿先生的真面目——
    齐勒眨了眨眼,揉了揉自己的红眼睛,再次不敢置信地抬头。
    那张只有起伏的弧线代表了五官轮廓,甚至没有留下通气孔的纯白面具依旧覆盖在管家西斯顿的脸上——不如说这就是他的脸,是他的第二层肌肤。他的打扮符合齐勒对于一个管家的印象,在服饰上和布莱克有不少共同之处,差异不过就是布莱克的制服和手套是纯白的,而西斯顿的制服和手套都是纯黑的。
    若说布莱克衣服上的纯白是为了与他深黑的肤色对照,齐勒猜想西斯顿的一身黑,也许也是为了制衡他那纯白的面具脸。
    不行,真是越看越诡异了,简直像是一个连五官都没有雕琢出来的魔法人偶。
    齐勒不知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可怕的是他好像“感觉”到西斯顿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明明那张面具上没有给眼睛留下任何窥探的孔洞,也没法窥测底下面部肌肉的细微蠕动,天知道齐勒是怎么知道对方“看”了自己一眼的!
    好可怕,布莱克带来了身体上的暴击,换个管家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暴击啊。维努斯大公身边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注意力被管家西斯顿拉去太久,直到瑞奇曼先生起身举杯向雷维阿坦小姐致辞时,齐勒才注意到雷维阿坦小姐在他精神被暴击的时候已经入座了。
    雷维阿坦小姐背对着齐勒,半精灵只能看到她优雅延伸的背脊,从简单的坐姿就能看出她经受过的良好教育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哪怕她身上并没有穿着多么暴露的礼服,服装在这个充斥着维努斯大公奢华品味的大殿甚至显得有些保守和老土,吝啬于露出哪怕一点肌肤,但就算这样也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美丽。
    感觉是和维努斯大公完全不同的那种类型。
    这两个人在少女时期曾经交往过很长一段时间吗?
    齐勒想象不出年少的维努斯大公学着这位雷维阿坦小姐端正礼仪的模样,也想象不出这位雷维阿坦小姐跟着维努斯大公疯闹的模样。
    ——毕竟是自己想要杀死的兄长的未婚妻,也不会亲昵到哪里去的吧。对方肯定是希望普莱尔.维努斯兄长上位,自己成为公爵夫人的,知道了这点的维努斯大公应该也没法和对方以友人身份交心。
    这样的一些无边妄想在雷维阿坦小姐开口说话时就被打碎了。
    对着纡尊降贵来给自己接风洗尘的马其顿公爵。
    雷维阿坦小姐说:“听闻您的军队已经在维努斯大公府外驻扎许久了?知道的人认为您是在为大公安危着想,不知道的人可都在传言公爵您打算杀死大公好排除劲敌呢。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不少马其顿公爵打算兵变占据维努斯大公领地的消息,更别提大公领地内部居民的人心惶惶,这样发展下去,想必皇宫那边也无法视而不见的。如果您真的自诩为维努斯大公的至交好友,就不该停留在这里给她徒增烦恼。”
    对着举办了这个给自己的欢迎会的瑞奇曼先生。
    雷维阿坦小姐说:“感谢您的贴心招待,我曾在大公那里数次听到您的仁慈和对她的帮助。大公说她十分担心您的身体情况,害怕您为她操太多心,这里毕竟不是瑞奇曼的府邸,维努斯大公也不是需要您喂饭穿衣的幼儿,她已经变成了与以前去拜访瑞奇曼府时的她完全不同的人物了——不再需要一介表叔替她操心府内上下,人际关系。”
    齐勒偷偷捏了一把掌心中的冷汗,看着席上面色铁青的马其顿公爵和笑容莫名的瑞奇曼先生,又看着那出口怼了两位大佬后在齐勒心中的形象变得无畏高大起来的雷维阿坦小姐做了最后的总结。
    “事实上我此次前来是因为收到了大公的亲笔信——她托我在她无法操持府内事务时接管维努斯府。”
    马其顿公爵冷笑一声:“口说无凭。”
    雷维阿坦小姐语气淡淡:“这封信是西斯顿管家亲手交给我的。”
    瑞奇曼先生语气淡淡,看向雷维阿坦小姐身后的白面具管家:“西斯顿,这是事实吗?”
    哎?他能说话的吗?齐勒震惊地去看那张白面具,却依旧没法从上面看到任何的意向表达,别说说话了,这张面具连眨眼的动作都做不到吧——哦对,他还是能点头的。
    在西斯顿做出了“点头”的动作后,瑞奇曼先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知道了,如果这是普莱尔的意思的话。”
    马其顿公爵惊讶地看着他:“维努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判断?”
    这回,在西斯顿做出更多“表达”或者瑞奇曼先生好心为他解释上几句之前,雷维阿坦小姐率先回复:“也许您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了解大公呢。”
    一记绝杀!
    马其顿公爵被气得当场离席。
    被传说中和维努斯关系不好的人说和维努斯关系不好的人是他自己。
    是个人都会受到打击的啊……
    齐勒心中啧啧称奇,但雷维阿坦小姐的迫击炮还没停下。
    “辛苦您准备这一次宴会了,但我舟车劳顿,之后还得接手府内诸多事宜,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还请您原谅我提前离席的失礼。还请您在府内好生玩耍,如果打算回府的话我会为您准备送别会的。”
    瑞奇曼先生的笑意也彻底从脸上消失了。
    雷维阿坦小姐满载而归,她旋身离去的时候同人群中露出惊叹眼神的齐勒对上了眼,脚步停了一下。
    齐勒也是在这时看清楚了雷维阿坦小姐的真面目。
    她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表情和语气一样清冷,和娇妍如玫瑰,永恒如少女的维努斯大公不同,在她那双眼睛里能看到岁月的沉淀。但就算这样,她也依旧是美丽的。
    齐勒觉得她不像是个贵族小姐,更像是修道院中那些用黑袍掩盖所有过往一心侍神的修女。
    齐勒觉得自己没法讨厌这个人,说不上来的理由,哪怕对方看到他时流露出来的第一潜意识表情就是齐勒十分熟悉的“啊,这是个红眼睛”。但对异族的歧视是深深扎根在所有贵族潜意识里的。齐勒不会去怪罪这样的她。
    于是齐勒对着雷维阿坦小姐露出了一个笑容。
    雷维阿坦小姐的脚步顿了顿,但她很快移开视线,状如无事地离开。
    第二天齐勒得知自己被调去雷维阿坦小姐身边服侍的消息。
    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人是管家西斯顿本人。
    天知道一打开门看到一张惨白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多么渗人的事,但对方很快就递过来一张文体漂亮的纸交代清楚了情况。当齐勒看完临时调任书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竟然诡异地从西斯顿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了鼓励的意思。
    虽然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的确被吓得半死,但接触下来,齐勒发现这个古怪的戴着面具的管家其实还……挺友好的?
    送走了西斯顿,齐勒甚至已经能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他的欢快。
    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隔壁刚巧出门的布莱克。
    黑皮浅发的半精灵侍卫长看了一眼离开的西斯顿,替自己的同僚解释道:“西斯顿以前遭遇过火灾,脸和声音都毁了。”
    齐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设定,虽然他挺好奇不能见人也不能说话的西斯顿是怎么被任命为管家的,但真的交流起来却好像没什么问题。
    不过还是有一点很在意——
    齐勒:“他该怎么呼吸啊!”
    布莱克:“……面具是由特殊魔法材料制成的。”
    感谢万能的魔法,又一个漏洞被圆了!
    齐勒终于能毫无芥蒂地去快乐赴任了!
    ……个鬼。
    虽然已经成为维努斯大公府侍从有段时日,齐勒自认为自己已经通过在刺杀外的时光好好磨练了一番侍从技能,但他的顶头上司维努斯大公毕竟是那么一个状态,就算齐勒哪里做的不到位也没法跳起来指责他。
    跟在雷维阿坦小姐身边,齐勒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贵族侍从本该有的日常。
    每天要起得比主人早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和齐勒一起被调过去伺候雷维阿坦小姐的还有几个侍从,除了齐勒外都是纯种的人类。
    齐勒看他们只觉得分外眼生,但同为大公府的侍从总有可以聊天的话题。刚好雷维阿坦小姐还没有起来,她身边的女仆又不在眼前,几个侍从开始交流起心得。
    齐勒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在大公出事后才被应聘入府的,和齐勒一样。
    有一个瞧着格外俊俏的人类少年悄悄打了个哈欠,他本来是冲着成为大公宠侍才入大公府的,没想到大公早就倒下,他一身美貌无可用之地,每天跟着普通侍从一起打扫府内就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天天担心自己的皮肤会变得粗糙。
    “你们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雷维阿坦小姐不过就是想在这个处处为敌的大公府找几个能培养起来的近侍。”
    他们这些新人入府最晚,也没被维努斯大公带在身边培养过忠诚,比起那位一倒下去就再不省人事的维努斯大公,跟在雷维阿坦小姐身边的确是个更好的出路。
    俊俏的人类少年脑子同样俊俏。
    他恶劣地笑着,看向齐勒:“不过我们中间谁会胜任谁会落选早就一目了然了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维努斯大公一样“品味怪异”,偏好混血。
    齐勒不应他,专注地盯脚尖数蚂蚁。
    不久后雷维阿坦小姐的房门打开了,还没等那个俊俏的人类少年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自己的魅力时,那位女仆代替雷维阿坦小姐出来传达旨意。
    那个俊俏的人类少年,和刚才附和过他的另外三位侍从都被解雇了。
    甚至不是被遣返回原来的岗位,而是直接从大公府的员工名单上划掉,被赶出了大公府。
    俊俏少年面色一变,这回他倒是不说什么早点跳槽的好话,而是气呼呼地说:“我们是被大公府聘请的,雷维阿坦小姐没有资格解雇我们。”
    女仆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她的主人已经从房间里踱步而出。
    雷维阿坦小姐看上去还是那么像一个修道士,她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像是能凝结露水:“我当然有这个资格——你们那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维努斯大公亲自给的。”
    看着俊俏少年铁黑的面色,雷维阿坦小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弧度,不算是微笑,更像是讥嘲:“我还以为奔着当男宠来的家伙会多么有姿色,你这样的类型,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算名声再怎么荒唐,你也不能让别人以为她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
    被打击了价值观人生观甚至连引以为豪的外表都被抨击了的少年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意义,被灰溜溜地带走了。另外三个被连带解雇的人也不敢再冒头领教一番雷维阿坦小姐的毒舌,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队伍里忽然空了许多。
    齐勒本来在偷偷憋笑,但一瞥到雷维阿坦小姐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立刻板起脸挺起了腰板。
    剩下来的人都算是过了这第一关,但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只会是更加煎熬的工作。
    “咳。”雷维阿坦小姐轻咳一声,她的女仆上前触碰了一下她放下的茶杯。
    “这么凉的茶水!这是该奉给主人的吗?”
    于是准备这茶水的仆人被解雇了。
    雷维阿坦小姐看着被侍从摘来的玫瑰花,抬手将娇艳的花苞掐断,鲜红的花瓣在她掌心里淌出汁液。
    女仆:“小姐最讨厌玫瑰!”
    于是摘来玫瑰的仆从被解雇了。
    “啊!”跟在雷维阿坦小姐身后,替愉快逛街大买特买的雷维阿坦小姐捧着她那多得几乎垒得超过头顶的包装盒的仆从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手中的礼盒自然也洒了一地。
    雷维阿坦小姐冷冰冰地回眸,怜惜地……望着摔在地上的礼盒。
    这个仆从理所当然地也被解雇了。
    和那位俊俏的人类少年说的不一样,雷维阿坦小姐似乎并不是想培养什么忠心的仆从。她显得那么挑剔且不近人情,让这些没能在维努斯大公清醒时侍奉过她的新人们好好地、完全地领教了一番什么叫贵族,什么叫女人的反复无常。
    就算是齐勒,也在这样的一日日中不自觉地绷紧神经,连每晚入睡似乎都会想着明天要为雷维阿坦小姐做些什么,不然一定会得到残酷的惩罚,被扫地出府的……脑子里充斥着这样的想法,齐勒在第二天一早爬起床赶往雷维阿坦小姐门外时,才后知后觉发现——
    大公府派往雷维阿坦小姐身边的侍从,好像只剩他一个了。
    依旧是那位女仆出来传达雷维阿坦小姐的意思。
    那位女仆以挑剔的目光扫视着齐勒,最主要的还是盯着他那双鲜红的眼睛。
    齐勒莫名的紧张,小心翼翼地回视过去。
    女仆过了许久,终于松口:“雷维阿坦小姐请你进去。”
    齐勒愣了一会儿,才跟着这位女仆的脚步,进了那在他之前没有一位仆从被允许踏入的房间。
    房间里的装潢和大公府统一的奢华风格不是很像,在某些地方甚至称得上是古旧,非要说的话——是很适合雷维阿坦小姐的风格。
    雷维阿坦小姐这次过来,似乎是直接住进了她以前在维努斯府住过的地方。
    这里没有繁盛得随处可见的玫瑰花,也没有极尽奢华的维努斯大公个人风格的展现。
    这间屋子似乎定格在了二者久远的少女时代的记忆中。
    齐勒注意到背对着他们的雷维阿坦小姐正把一些纸张——也许是信件,也许是撕下来的笔记的残页,放进了她带过来的一个精致的带锁小箱子中。箱子的钥匙被雷维阿坦小姐当作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平日里有衣领遮挡,齐勒还从没发现过。
    雷维阿坦小姐起身看向齐勒,她纡尊降贵地对这个半精灵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辛苦你留到了现在。”
    她表现得就像是在游戏通关,勇者杀死魔王,苦修者迎来刹那时出现的那种女神,告诉你你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意义——你得到了她的肯定。
    那位盛气凌人的女仆也缓和态度,迎着齐勒入座,甚至为他倒了杯茶水。
    齐勒受宠若惊,捧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隐约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雷维阿坦小姐与大公府对抗的一个突破口。
    或许那位俊俏的人类少年的猜测也并非完全错误。雷维阿坦小姐的确需要一个忠心的仆从……只需要一个。多了只会扰乱她的计划。
    “来聊聊关于你的事情吧。”雷维阿坦小姐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但齐勒从她的眼底深处读出了一种无所谓和冷淡的嫌恶。
    她掩饰得很好,很少有贵族能像她一样掩饰好对混血的厌恶——维努斯大公算是例外,马其顿公爵的嫌恶与赞赏都针对个人的能力且从来不加掩饰,瑞奇曼先生根本没把除了他家人以外的存在放进眼底,所以横向对比齐勒以前见过的那些贵族,雷维阿坦小姐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所以齐勒的受宠若惊也不算全是演的,他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一个贵族这么平和地交谈。
    齐勒颠七倒八地说了些自己以前的事情——无非是一个红眼睛小孩在人类社会摸滚打爬的那些辛苦事,做着肮脏的事,靠着肮脏的钱长大。人生巅峰大约就是被录用进维努斯大公府,终于成为了以前想成为的那种体面人。
    雷维阿坦小姐走神了,但到齐勒结束说话时,她表现得像是她认真听完了全程一样。她身边的女仆倒是个感性的,偷偷抹了抹眼泪,看齐勒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些母性。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能猜测到那种痛苦。”
    雷维阿坦小姐说。
    “但是,齐勒,你也知道大公现在是那样的状态,偏偏整座维努斯府的荣辱都维系在她一个人身上,包括她治下的那些土地——那些和你一样身为混血,以为在维努斯大公的领地上能收获和别处不一样的幸福平等生活的居民们,他们现在的幸福日子是因为有维努斯大公挡在他们和帝都的贵族中间。”
    “马其顿公爵对你们的态度就已经很能说明帝都贵族,甚至我们的陛下对于混血的态度了。”
    “齐勒,我知道你很自豪自己能在大公府获得一个职位,能靠着自己赚来的钱去赡养自己的家人们。但是你的目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些。”
    “——如果维努斯大公真的不在了,你还能安心地在大公府当你的侍从吗?你想带到维努斯大公领地上安居的家人们,还有所谓的幸福未来可言吗?”
    齐勒被雷维阿坦小姐的话吓到结巴:“这,大公不会出事的吧……布莱克侍卫长和西斯顿管家都会保护她的呀。”
    雷维阿坦小姐的眼中浮现一些轻嘲:“就算他们两个能保维努斯大公不死,但他们能让大公苏醒吗?只要维努斯大公醒不过来,发展到最后的事态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齐勒就无话可说了。
    雷维阿坦小姐的声音温柔而具有蛊惑性:“但齐勒,你也不用怕,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态,维努斯大公才叫我来的啊。你难道还会不相信维努斯大公的决断吗?”
    金发赤眸的半精灵目光懵懂,神情单纯地向雷维阿坦小姐看过来。
    “齐勒。”
    “为了大公,为了你的家人,也为了那些像你一样的混血孩子以后不再如你一般颠沛流离。”
    “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齐勒答应了雷维阿坦小姐的请求,雷维阿坦小姐看上去很满意,态度都缓和了不少。
    在临别前,齐勒同雷维阿坦小姐说:“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雷维阿坦小姐宽容地答应了他鲁莽越界的恳求。
    齐勒问:“您同维努斯大公……您们,很要好吗?”
    雷维阿坦小姐脸上的笑容短暂地消失了一瞬,随即,更加灿烂却更加虚假的笑容出现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好得超乎你的想象。”
    ***
    雷维阿坦小姐只要求了一件事。
    她需要与维努斯大公独处一段时间。
    这本来是很轻易的要求,只要雷维阿坦小姐开口,没有人会阻拦她去探望维努斯大公,哪怕在传闻中她们二人的关系并不好。
    但雷维阿坦小姐的要求是——大公的寝室里不能有人,大公的寝室外不能有人驻扎,不管是马其顿公爵还是瑞奇曼伯爵当时都不能在府上,就连西斯顿管家和布莱克侍卫长都必须被调出府。
    这样的清空战场,就算雷维阿坦小姐起兴割下维努斯大公的头颅并抱着她一路舞到大公府门口,也没有人能第一时间跳出来抓住她这个刽子手。说她不是抱着什么坏心思,傻子都不会信。
    但是被雷维阿坦小姐的言语感动地哭得稀里哗啦并被喂了无数个“只有雷维阿坦小姐才是和维努斯大公一条心”的洗脑包的齐勒“信”了。
    不得不让人怀疑半精灵是否之前就曾在心底做过这样的企划——
    马其顿公爵收到自己领地发来的“加急求助信”,身为贵族他有义务保护自己领地上的人民,虽然面色不好,但他还是带军队离开大公府的领地,只留下几个传令兵应急——很快就被雷维阿坦小姐安排的人打发到角落里去了。
    瑞奇曼先生则是得知有人在瑞奇曼和维努斯大公联合开起来的银行里闹事,说自己是瑞奇曼的子嗣,自己理应有权利从瑞奇曼的账户上划下他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因为这是发生在维努斯大公领地上的事情,又考虑到事件的特殊性,瑞奇曼先生还是亲自动身前往一探究竟。
    布莱克侍卫长则是得到领地上一处居民暴动的信息——不过还是那些混血与纯种的纠葛,维努斯大公容纳了越多种族生活在她的领地上,就会产生越多的摩擦——在这个维努斯大公不省人事的现在,只有布莱克能替她出面前去调解纠葛,必要时刚好武力压制暴动。
    至于那个连齐勒都觉得高深莫测的西斯顿管家,则要替维努斯大公接待来自其他领地的贵族的使臣——虽然不知道就他那种说不了话看不到脸的状态是怎么接待来客的,但齐勒祈祷他们能谈得其乐融融,最好因为管家的状态难以沟通能花费上更长的时间!
    一切就绪,齐勒确实地完成了他对雷维阿坦小姐的承诺。
    于是府内的雷维阿坦小姐说:“大家都不在,那就由我去陪伴大公吧。”
    等到雷维阿坦小姐进入大公的寝室后不久,就连海特都被府内员工出现事故的消息引了过去。
    在走之前,海特把接下来的事托付给了颇得他信任的后辈——
    齐勒对着房间里的雷维阿坦小姐说:“留给您的时间并不多。”
    雷维阿坦小姐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足够了。”
    ***
    普莱尔.维努斯就躺在那里。
    方思特.雷维阿坦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躺在那里的人没有在权力争夺中变得丑陋,也没有因为良知的谴责变得消瘦,她看上去还是雷维阿坦记忆中初见的模样——美丽的少女让人想把全世界都奉送到她手中——这也是雷维阿坦后来最害怕的模样。
    当贴身的匕首从柔软的蕾丝中探出它冰冷无情的容颜之时,雷维阿坦轻声对那她许久未见的维努斯大公道:“你放我回去,你叫我过来,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
    冰冷的刀光落在普莱尔.维努斯毫无危机感的沉静睡颜之上,她柔软的温热的呼吸落在刀身上,让冷冰冰的铁也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将她的睡颜和雷维阿坦的面容都映衬得模糊不清。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刺杀的现场,更像是两个美丽的少女之间较为过激的游戏。只是其中的一个已经再也无法给出回应。
    举着刀对于一位贵族小姐来说也许是辛苦的活计,所以那柄匕首最后还是被轻轻放下了,但它的刀刃依旧对准维努斯大公的颈动脉——如果雷维阿坦真的把维努斯大公的头颅从她的身躯上割下来烧毁,那么就算大公府的人现在掏出那只冷冻海妖的心脏也无法将维努斯大公“复活”——再逆天的复活器也是有他的发挥限制的。
    “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嘲笑我呢,普莱尔。笑我到了这种时候都无法狠下心动手。”
    “——不像你,就连自己的亲生兄长,你想杀,也就杀了。”
    “就算再怎么模仿你,我也终究不是你。”
    “我没法像你一样没心没肺,没法踩着你的尸骨如同你踩着希尔罗的尸骨一样上位。”
    “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走到最后那样的,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不如说随着岁月的流逝,以前我深信不疑的那些记忆看上去都开始变得虚假。”
    “普莱尔……”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雷维阿坦小姐苍白美丽的面容贴近床上的维努斯大公昏睡中依旧如玫瑰般娇艳的容颜,她们看上去是截然不同的硬币两端,命运却将她们牢牢地贴在了一起。
    “你就这么希望让我杀了你,你就这么希望摧毁我吗?”
    握着匕首的人对手无寸铁的人如此控诉。
    “只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我知晓你的罪。”
    只因为只有方思特.雷维阿坦知晓普莱尔.维努斯不愿回首的过去。
    “你想占有我,所以杀掉了你的至亲手足,我的未婚夫。”
    雷维阿坦说出了让齐勒的眼珠都差点脱框的巨大真相。
    “那是我与希尔罗结婚仪式的前天晚上,你来到我的房间——”
    ***
    “我亲爱的雷维阿坦,你看上去很高兴。”
    容颜美丽的恶魔这么笑着,她堂而皇之地坐在雷维阿坦的床上,膝盖上盖着雷维阿坦这次过来打算试穿的礼服。
    雷维阿坦的第一反应是合上门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普莱尔.维努斯抚摸着那条由最巧手的工匠,最昂贵的布料,最美丽的珍珠花费半年之久缝制而成的礼服,纤白的手指揉捏着礼服上圆润的珍珠,竟然一时叫人分不清是珍珠更柔滑还是她的手指更白皙。
    “明天你就要嫁给我的兄长,成为我的嫂子,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越靠越近的普莱尔.维努斯。
    “嫁给我的兄长,成为维努斯夫人,你就心满意足了吗?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看呐,她又在用这种蛊惑的语气对她说话了。
    不能再被她愚弄了。
    于是雷维阿坦说:“是的,我心满意足。”
    听到了她的回话的普莱尔.维努斯却笑得疯狂:“我以前居然以为你只是欺骗他人,没想到你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真可怜啊,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你的人生将活在永恒的虚假与谎言中。”
    “可我怎么忍心叫你落入悲惨的结局呢?”
    “因为我,那么爱你。”
    ***
    “你在说谎,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想占有我和你想占有属于希尔罗的爵位的理由是一样的——只因为你是一个天生的掠夺者。”
    “如果当时……你就那么死掉,该多好啊。”
    “这份痛苦也不会持续到现在了吧。”
    现在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刻了。
    “……与其继续痛苦下去,还不如就这样直接杀死你!”
    雷维阿坦小姐落下了眼泪,举起了手中锋利的匕首。
    她的刀往维努斯大公的脖子上划去。
    但当那冰冷的铁如她所愿的划开维努斯大公的咽喉之时,雷维阿坦的脖子先被划开了。
    嫣红的,像是那个人喜欢的玫瑰一样的色彩铺满了整个视野。
    雷维阿坦后知后觉地摸上脖颈,未尽的话语化作的气流自断裂的喉管中嘶嘶流出。
    她最后的视野中看到的,是金发的半精灵那双像是维努斯大公曾经盛赞过的血色珠宝一样诡谲而美丽的眼睛。
    齐勒看着雷维阿坦小姐的尸体,他知道自己的手上已经染上了鲜血。
    事态超出了他的预料。
    本来他打算让雷维阿坦小姐替自己完成“刺杀”,齐勒不介意把这罪过揽到自己身上,然后去成功换取大笔的悬赏金。
    但现在……
    齐勒想到刚刚雷维阿坦小姐讲的话。
    雷维阿坦小姐没能讲完她的故事,那些齐勒很想听下去的故事。
    “明明讲故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呢。”
    那个被雷维阿坦小姐认定为单纯好拉拢的半精灵这么苦恼地说道,哪怕她的刺杀计划完全是对方一手推促而成的。
    让雷维阿坦有机会刺杀普莱尔.维努斯的是那个半精灵,在雷维阿坦成功杀死普莱尔.维努斯前将她杀死的还是那个半精灵。
    如果雷维阿坦还能呼吸,还能睁眼,还能说话,应该会再给维努斯大公的罄竹难书的罪状上加上一条——
    你看看你都吸引了什么疯子到你身边。
    ……不行,果然还是很在意。
    齐勒想到雷维阿坦小姐卧室里的那个精致的箱子,那个看上去就埋藏了诸多秘密的箱子。
    齐勒的目光落在雷维阿坦小姐一直拢的很高的衣领处。
    半精灵小心地挑开雷维阿坦小姐生前决不允许他人触碰的衣领,打算自血污中挑出那根钥匙项链。
    “……”
    半精灵眨眨眼,刚刚割下去的时候太快了,齐勒完全没有注意到。
    雷维阿坦小姐有着十分显眼的喉结。
    似乎有什么……雷维阿坦小姐本人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暴露了。
    做接下来的决定并不是很艰难的事——比起被不知道是谁的人指责亵渎尸体,制造了这具尸体的齐勒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雷维阿坦小姐”保守的衣襟下不是引人遐想的女性柔美曲线。
    他有着平坦宽阔的胸膛,
    ——就和齐勒一模一样。
    ……
    一直在说谎的,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罪孽的,究竟是谁呢?
    齐勒看着那具已经不再说谎的尸体,又看向床上同样无法说谎(话)的维努斯大公,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回收。
    齐勒从听故事的人变成了挖掘故事的人。
    这一回有信息误差的是我们,齐勒因为雷维阿坦的某句话改变了主意。
    不过这本质上是一次冲动杀人。
    下一章正式展开雷维阿坦和大公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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