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定夫拉曼（9）

    今逢假日，夫拉德的街景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其中又以消费力惊人的女性为首，每个人从店里出来莫不喜上眉梢，苦力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两者之间的差别可以说是天堂与地狱。
    维恩和米霍克走在最热闹的贝克大街上，前者步伐轻盈优美，后者步调沉稳流畅，万头攒动的人潮丝毫不影响他们逛街的兴致——这都得多亏维恩的魔慑，无论走到哪，人群都鬼使神差的分出一条路来。
    大街的建筑充满了文艺气息，两侧植满了园丁用爱修剪的行道树，街上每隔一段距离设有贴心的长椅供路人休息，店家橱窗展满了琳瑯满目的商品，维恩满意的从一家咖啡相关用品专卖推门而出，身后自然跟着身为众多苦力之一的米霍克。
    能让高高在上、我行我素的王下七武海，世界第一剑豪心甘情愿左手提新衣，右手提刚刚购入的咖啡机、瓷器的人，翻遍天下只有一个。
    米霍克凝睇她秀气的身影，眼底淌过柔煦的流金，什么时候开始习惯陪着她抛头露面并以此为乐的，八成是从带她出海找寻灵魂开始吧。
    说到这个，他的徒弟可还在岛上等自己回去。
    “前面有书局，我想买几本书，很快就出来。你有要买什么吗？”
    维恩蓦然回过身，睁着红琉璃般的眸子探询，其实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港湾集合了，可是既然看到了想买的东西，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一旦回家之后天知道何时能再出海。
    “妳去买吧，我在外面等，顺便联络香克斯。”
    知晓她的顾虑，米霍克微微颔首，维恩噙着笑靥美腿一伸，款款身姿眨眼消失在门际。
    一名留着浅金短发，头戴镶花小白帽的美丽女性从街角处低调现身，警戒瞥了专心通话的剑豪，确认对方没有异常以后，悄悄随着前头客人的脚步进入了书局。
    维恩推开了玻璃门，意外发现里头的空间比外头看起来还要大上许多——将上下两层楼半打通营造挑高的视觉，一座木制楼梯搭上往二楼的台阶，整个室内充盈了浓郁的书香味。
    根据店员友善的指示，她很快来到二楼的自然科学类区，在层层书架中快速挑选感兴趣的书。
    “又见面了，真高兴您一切如旧，希弗斯坦宫。”削肩雪白短洋装的女性目光越过书排缝隙，挂着温和的微笑与维恩四目相对。
    与不识时务者之间隔了一道书架，维恩视线缓缓从书目挪到对面金发碧眼的人脸上，脸色尽露被人打扰的不悦。
    “这句话听起来很刺耳阿，妳是谁？”
    第一次与鲜红冷情的眼眸近距离瞪视，右眼白的死黑让金发女性有些退缩——她从未看过如此可怕的眼睛，惧意如一条毒蛇窜上脊椎，令人发凉。
    不及对方出声，这份面容倒是勾起她在杰尔马66的回忆。维恩嗓音滑过一抹轻慢，双眸不怎么真心的弯了弯，流露嘲讽的笑意。
    “哦……cp0史翠西，妳是来请求我的宽恕？”
    先前还怀疑她与世界政府的关联，在听到她尊称自己为宫的时候，一切事实都已摊在阳光下。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淡淡摇头，笑容微敛了些。
    “人类，不要在我面前说谎，”维恩笑得更加深邃，笑意却丝毫未到达她的眼底。“在杰尔马66拿ak5试图狙杀我的人，是妳吧。”
    史翠西细微的表情变化坐实了她的猜测，维恩笑靥愈发黑暗，泛起惊人的凶气，长发略飏，邻近的沉重书柜隐隐震动，几本文捲啪嗒落地，沙沙吹乱了书页。
    被她深沉的杀意逼得喘不过气，史翠西大力深呼吸强定心神，面露浅笑，故作倨傲的颔首。
    “我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您的失控。本次前来是实现五老星大人的意愿，希弗斯坦宫，请您与我回圣地面圣。”
    “面圣？妳该搞清楚我的地位，人类。”维恩眼底满布仇恨，阴狠笑道：“要我回去？做梦！”
    让她沦落至此的幕后推手，就是身居红土大陆的盘古城，被贪婪权力所吞噬的世界政府最高权力者，五老星。
    看着她家破人亡很好玩是吧？看着她接受大量非人实验很好玩是吧？看着她跟海贼一样四处流窜很好玩是吧？看着她困兽犹斗很好玩是吧！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也看看自己视若性命的权力，视若珍宝的世界被毁灭的滋味吧！
    “那么，就请原谅我对您使用暴力了，五老星说过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您带到他们面前。”
    温柔从婉约的神情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冷酷，史翠西扬起好听的声线，给予维恩最后一次警告。
    “阿阿……”维恩眼尾带笑，挑起怜悯的戏谑“「被他们这样呼来唤去，妳还真是可悲阿。”
    她的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史翠西眉头微微抽动，踢倒了摆满知识的框架，下起哗啦啦的书雨，作为抓捕的公开信号。维恩怡然优美的回避，书架碰碰碰倾倒，如同连锁的骨牌效应一个压着一个，直到抵住墙壁，巨大的声响惊起楼下顾客的恐慌。
    原先整齐干净的二楼眨眼成为荒乱的战场，书柜一座座倒塌，数不尽的文本散乱一地，两名同样纤瘦且强悍的女性行云流水的攻防周旋，完全不为脚下累赘所扰。
    人们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扯开喉咙尖叫，史翠西伸出纤长的食指，将全身力量注入指尖，毫不留情朝维恩弹出堪比枪击的空气冲击波。
    “飞指枪！”
    彷彿捏好了射程，维恩也不惊慌，仅是噙着不浓不淡的笑意侧过身躲避，身后的墙壁顷刻被炸出一个大窟窿，碎屑石渣喀拉喀拉掉落，外头阳光洋洋洒洒照亮半个空间，灰尘在光线折射下滚滚飘扬。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是吗？”维恩挑了挑秀眉，看向后面的杰作挖苦道：“不愧是cp0，行事还真是低调，好险这座岛没有海军驻紮，不然就更麻烦了。”
    “现在的我可不是什么cp0，是地下世界的风化街女王，同样的，您对外也不是世界贵族，而是海贼魔鬼！”
    半个心跳的时间，史翠西闪现至她前方，食指双双指向要害，风声飒飒，刺出无数残影。
    “指枪！”
    “六式我在海军看腻了，”维恩如柳絮般左闪右避，时不时用武装色进行阻挡，语气奚落道：“妳的动作太慢了，简直就像无趣的幻灯片。土刺！”
    她启唇一呼，一道狰狞的紫红雷电从地里窜出，强烈的麻痹感伴随剧烈的刺痛，史翠西全身止不住瘫软，疼痛的泪水无法克制的滚落眼眶。
    一对乌黑油亮的羽翼在维恩背后成形，她纵身飞出那孔窟窿，从远处细细欣赏对方这副极致受虐的美感。
    阿，她美得就像一幅划，美得好想彻底将其揉拧撕碎，裸露出她最脆弱的哭号。
    “恶……恶魔果实能力者？”
    过了好一阵，惊魂未定的史翠西语带发抖，两腿打颤，狼狈扶着倾倒的书柜而起，泪痕未干的脸恨恨目视她，眸底却洩出惧怕。
    “恶魔果实？我不需要。”维恩扑棱纯黑的羽翼，沐浴于光线之中，唇角高高挑起，漂亮的红眸堆满喜悦。
    “我就是恶魔。”
    明明是个艳阳天，史翠西只觉心底发寒，那笑极灿烂、极迷人，却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维恩扑翅上前，利用压倒性的速度掐着对方脖颈冲进水泥墙，破败的建筑发出一声哀鸣。后脑跟身体都好痛，史翠西痛不欲生的呛咳，嘴角流下腥味十足的血。
    “妳说……我该给妳一个痛快，还是百般的折磨妳、凌虐妳，再让妳痛苦不堪的死去？”
    维恩万般同情而怜爱的注视她，对上眼的同时，恐惧沿着胃底爬升，将胃扭成不舒服的形状，史翠西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那是属于恶魔的凝视。
    “少……少瞧不起我了！”
    “妳根本不是体术的料，还是乖乖当卧底吧。”
    维恩抖了抖丰满的羽翼，折合收起并消失无踪，对史翠西虚弱的强辩嗤之以鼻，光就狠劲和硬实力而言，跟罗布路基差太多了。
    “阿，我差点忘了，妳是来用暴力使我屈服的，对吧？”她掐紧了喉管，史翠西呼吸艰难的张合小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维恩目光落定那双盈满惊慌失措而绝望的天蓝眼眸，扬扯着残虐的微笑。
    “不如就让妳少一只眼睛好了，不知道马力乔亚那五个老家夥看到妳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心疼，嘻嘻嘻嘻——”
    “请住手，希弗斯坦宫。”
    身侧的男声中止了她的行动，维恩停下距离眼球不到一公分的指尖，鲜活的眼珠子一转，笑意敛了几分，还真是说人人到。
    “罗布路基，你也是跟她一样吗？”
    他穿着体面的万年白西装，半脸白面具底下的眼神锋利如刀，平直的声线听不出喜怒哀乐，“不，我是来替下属擦屁股的。”
    维恩微瞇了瞇眼，“是吗？人你可以带走，眼睛我要留下，就当是纪念品吧。”
    “别脏了您的手。”
    对于罗布路基的话中有话，维恩思量半晌，松开了对史翠西的制服，不怎么高兴的抿紧唇。
    “真是不划算的一笔买卖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回答我，ak5是否有在黑市流通？”
    唐吉轲德多弗朗明哥曾告诉他黑市狙击乃世界政府的安排，可自己与他互不相识，他也并非善类，不可能这么慈悲大发而不求任何回报，铁定在卖什么膏药。
    似乎在顾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路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是流到某个操盘手手里没错，世界政府对他也很头痛。”
    “是谁？”
    支撑着史翠西的重心，罗布路基回过头，语气一片冷然。
    “——j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