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去II：香波地诸岛

    作为招待顶级贵宾的旅店龙头，范铁尔着实不失所望。先不说整栋建筑都是以极昂贵的白金打造成美仑美奂的皇家大厦，光是娱乐设施和运动场地就占地千顷，顶楼也设有旋转餐厅可以全方位观赏岛屿风情，美味的餐点多到让人眼花撩乱，到了午夜便摇身一变，成为吸引无数男女流连的高档酒吧。
    除此之外，每层楼独树一帜的风格摆设以及随处可见的昂贵艺品也是吸引客源的主因，纵使号称住一晚就要四千万贝里，客满率也开出九成五的好成绩。
    青雉搭上梦幻的泡泡电梯，提着单车和简便的行李来到五十五楼。
    “您的房间号码是五五〇三号，钥匙我交给您了。”
    “嗯，好。”对于女仆贴心的提醒，青雉随便敷衍过去。
    “倘若您有任何服务需求，请按下服务铃，我会尽己所能的协助您，祝您顺心。”
    听见服务这两个字，他瞄了一眼左胸挂着编号五五〇六的名牌、有着制式化笑容的小姐，搬进最靠海的一间。
    不知道跟他约会有没有包含在服务的范围内？
    刚放下行囊，口袋里的电话虫已经沉不住气的响起。
    “还真刚好阿。”青雉松开领结，将大衣随意披挂在沙发背上，“喂？”
    “青雉阿，你到范铁尔酒店了吧，还顺利吗？”电话虫目光如炬，嘴里吐出低沉沙哑的男音。
    “是战国先生阿。风景很好，房间采光也十分优良，是个会让我想长住的好地方。”他四两拨千金的说。
    “听起来很不错，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随口配合着青雉，战国很快切进主题。
    青雉泛起苦笑，他才入住不到五分钟，很多事都还没打理好，更别提下一步的行动，“唉呀呀，您似乎有些心急了。”
    “要是不快点处理好，世界贵族不会善罢干休的，更何况范铁尔这件事我可是尽力帮你压了一星期了。”
    “唔……这样阿。”发现原来自己是罪魁祸首，青雉摸摸鼻头，他完全忘了有这回事。
    “您辛苦了，战国先生。”
    “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卡普──你给我出去！”
    电话中的背景有点嘈杂，穿插卡普先生的大声嚷嚷，看样子卡普先生又在问战国先生要不要一起泡茶吃仙贝了。
    “不，没什么。请给我几天时间，我再与您连络。”
    切断通讯后，青雉看向落地窗外逐渐西沉的大火球和绮丽的晚霞。
    “就住在这毒蛇猛兽充斥的巢穴里是吧，那个犯人。”他舒服跌进棉被里，双手枕着后脑杓，出神盯着在灯管旁不停旋绕飞舞的小虫子。
    β
    繁星明月悬于天际，窗门未关，寒风捲起片片雪花刮入房内，惊扰床上男人的清梦。
    “下雪啦……”青雉摸起黏于脸上的雪片，任其在指尖急速融化。
    要不是天气提醒自己季节的变化，早上的太阳几乎让他忘了现在是十一月，但也无所谓，吃了冷冷果实的他自然拥有不畏寒冷的体质。
    瞥了瞥壁上规律摆动的时钟，他才发现用餐时间刚过不久。
    “哎呀呀，我肚子饿了，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吧？”匆匆拔起房卡，青雉挟着大衣，头脑有些昏沉的步出房门。
    即使将近午夜，酒吧仍然坐了半满，许多天龙人和政府官员全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无暇注意海军本部的大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雉顶着微乱的蘑菇发型，挑了个四处无人的位置坐下。
    “已经没卖吃了的吗？”他眉宇轻皱，翻阅只印有酒类的菜单。
    “是的，先生。我们直到晚上十点前都还有供应一些简单的餐点，请您见谅。”在旁的服务生遣词用字特别小心，深怕惹得客人不悦，这里出入的人都有头有脸，他可得罪不起。
    “那好吧，给我一瓶jerez。”
    “没问题，先生。”
    青雉抬脸向他道谢，服务生却在视线接触的一刹那由温和有礼转为大惊失色。
    “您是青青青青青──”
    “嘘，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好……好的，先生。”他紧张的抱紧怀中的酒册，低头躬身退下。
    他环视光线昏暗的周遭，一抹纤细的身影跃入眼帘，她穿着简约而清新的白色连衣裙，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分外格格不入，虽然女子背对着他，仍不难看出是个窈窕淑女。
    青雉艰难的咽下口水，这种感觉和以往只是单纯心痒想搭讪不一样，那个女人拥有让人着魔的能力。
    “先、先生，您的jerez。”
    忽然出现的服务生拉回他的注意力。
    “阿，你把开瓶器放在这里，剩下我自己来就行了。”见对方黏在自己桌边不肯走，他委婉的暗示他离开。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服务生只好依依不舍的后退几步，“是。”
    青雉念头一转，酒吧是最容易得到小道消息的是非之地，如果想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就得从穿梭在各个客人间的服务生下手。
    “对了，关于最近范铁尔的房客接二连三遭受攻击的事，你有听说吗？”
    为了避免风声从他这里走漏，青雉试探性的开口，没想到语音刚落，服务生却神色紧张地请他不要再说下去。
    “青雉大将，这话请不要说得太大声，否则世界贵族会找我们麻烦的。”
    服务生悄声凑近他耳畔，“您所说的房客其实都是他们，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才故意不明指是谁。”
    “你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青雉进一步的追问，服务生犹豫许久，以低到不行再低的音量、几乎只发出气音说：“我听见他们说……马力乔亚的魔鬼来了。”
    “马力乔亚的……魔鬼？”
    “没错。”他大力的点点头，好似这样能减轻心中的恐惧。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助。”他给了服务生一个感激的微笑，从桌底下悄俏塞给他八千贝里的酬劳，这可是对方工作十小时才有的薪资。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服务生也还他一枚笑容，流畅的将小费塞至衣袖内。
    看似毫无线索的难案开始出现眉目，青雉再次望向背对自己的白裙女子，注意到她桌上摆了几道没有动过的美味佳肴，他空空如也的肚皮不禁大声抗议。肚子饿加上对女子满满的好奇心，青雉带着未开瓶的酒，穿过三两成群的人们朝她大步而去。
    无奈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有人比他早了一步行动。
    “在如此孤寂寒冷的夜晚，小姐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维恩缓缓仰脸，精致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口吻平淡的驱赶不速之客。
    “不要打扰我。”
    对于她的冷漠，留着一头高高竖起的黑色头发，一身太空人打扮的肥胖男不怒反笑。
    “妳倒是挺大胆的，知道我是谁吗？”
    他张大几乎快被肉挤到看不见的小眼睛，满意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个遍，她长长的银紫色秀发宛若滑顺的丝绸，烘托出白皙的瓜子脸蛋，高挺的琼鼻和透粉的薄唇像是天下无双的巧匠雕刻出的杰作，最后镶上鲜豔的红宝石眼眸作为结尾，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女子有着仙女下凡般的美貌。
    唯复住右眼的纱布替整体分数打了折扣。
    “我当然知道你了，桀迪诺罗·图尔兹查……圣。”
    强忍让人反胃的视觉骚扰，过了良久维恩才极其不悦的吐出对世界贵族男性的称谓。
    她怎么会对桀迪诺罗一无所知呢？和其他家族比起来，他们是声势颇大的一族，处于弱冠之年的图尔兹查又是未来的接班人，即使是个恶心的猪哥，还是能从那些一股劲儿往他身上蹭的花痴嘴里听到对他的爱慕。
    呵，要是希弗斯坦家还在的话，又怎会轮到桀迪诺罗意气风发？
    维恩扬起阴沉的微笑。
    “嘿嘿，妳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既然明白，就乖乖听我的话。”
    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图尔兹查靠得更近，伸出胖胖短短的手臂搂着她往自己身上靠。
    “要是再反抗我，就杀了妳，女人。”他压低音量说着，语气透出浓浓的胁迫。
    维恩挡开紧贴的咸猪手，嫌弃的斜睨他一眼，“你自己好好玩吧，图尔兹查。”
    无法承受被人轻视的难堪，图尔兹查掏出衣襟内的□□，分毫不差的抵住她的脑门。
    “好一个贱民！给妳脸反而骑到我头上了阿？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拒绝我！”
    闹哄哄的酒吧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朝主事的两人看去。
    “把枪放下。”维恩傲慢的直视前方，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将她胆大包天的行为视作挑衅，图尔兹查喀擦一声扣下板机。
    气氛紧绷到一个临界点，甚至弥漫浓浓的烟硝味，只要投入一根小火柴马上就会引发惨烈的爆炸，有人脸色难看的认为图尔兹查小题大作，也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女人不过是活该倒楣，当然照旧喝着酒的人佔了绝大多数，早就对这种重复好几遍的场景司空见惯。
    在局势即将失衡的这一刻，有个男人态度自若的现身缓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