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真好

    这是张小嗝这些天来睡得最美的一觉。
    阳光透过纸窗照射入屋，张小嗝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麦小白。
    此刻的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这么近距离看，这丫头更俏了。
    张小嗝眨了眨眼，然后想要起身，却发现麦小白紧紧地抱着自己，而两人的身上还缠着绷带。
    这绷带缠得可比清明情的好多了，不会太影响行动。
    或许是感受到张小嗝的动静，麦小白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张小嗝的第一眼就咧嘴一笑：“早啊小嗝。”
    张小嗝失笑，看这太阳，都大中午了吧，这丫头每次说早都不对时间。
    但他还是道：“早。”
    这时候麦小白才发现自己抱着张小嗝，身上光溜溜的，只缠着一层绷带。
    她脸色微红，却大大咧咧一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出来了。
    张小嗝有点懵，这丫头这么说哭就哭啊？
    “小嗝，我们不要拜把子了……”她泣声说道。
    张小嗝一愣，心中一沉，问道：“为什么？”
    “我……我……”麦小白越哭越凶：“我感觉……我不配做你兄弟……我……”
    “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配做你兄弟！”
    她哽咽着，脸上梨花带雨。
    “他们都很厉害……你也很厉害……你……你杀了那个天衍英雄，但我都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想救你的，但……但是最后变成你救我了……”
    “我感觉我没用……”
    “我……我不配做你兄弟……我不要拜把子了……”
    “小嗝……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下次肯定……肯定能保护好你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努力地想要擦掉眼泪，可眼泪却越掉越多。
    张小嗝看着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微微一怔，看向张小嗝，却发现张小嗝脸上带着怒意。
    “不好，”他说道：“我很生气！”
    麦小白闻言，眼泪越发汹涌，然而下一刻却听张小嗝沉声说道。
    “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成兄弟？”
    “诶？”麦小白呆滞了一下，急忙摇头：“不……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我……”
    “你什么你？”张小嗝看着她，目光咄咄逼人。
    “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早就被烧死了，你怎么会没用？”
    “你说你没保护好我？”
    “我们是兄弟！”
    “我是你哥哥！”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才对！”
    “你要是把我当成兄弟，就不该说这种话！”
    “你知道我听了有多……”张小嗝眼眸通红地看着她。
    麦小白可以看见，他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被何成刚重伤成那样，张小嗝都笑得出来，可是现在却被她几句话说得快哭了。
    这一刻的麦小白知道自己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张小嗝的心。
    张小嗝说不下去了，他固执地一抹眼泪，背过身去，片刻后，低沉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你以后都不要说这种话了……等一下咱们就去拜把子。”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噗……”忽然，麦小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轻轻牵住了张小嗝的手，歉然道。
    “对不起啊小嗝……”
    “我们现在就去拜把子好不好？”
    张小嗝撇过脸去没有看她。
    麦小白立刻爬起身，趴在他背上，将脸凑到他旁边：“好不好？”
    张小嗝将脸转到另一边去。
    麦小白又凑到另一边去：“好不好？”
    这时，张小嗝才转过头来：“事不过三，好！”
    “嗯啊，走吧走吧！”
    “诶等等，你没穿衣服。”
    “对哦……这儿有衣服，肯定是给咱们的，快穿上，我等不及了！”
    “好……小白。”
    “嗯？”
    “你原来胸挺大的，没有宽带裹着会不会被看出来啊？”张小嗝天真地问道。
    麦小白摇摇头：“肯定都被知道了。”
    “那你岂不是会被赶走？”张小嗝一惊，随即道：“你别慌，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走，大不了咱们换个地方当兵……”
    麦小白看着他，脸上笑容没有断过：“嗯啊。”
    然后两人就穿好了新衣服，一刻不停地朝教官食堂跑去。
    两人前脚刚走，雾千丝等人就来了。
    雾千丝手里还抱着一盒点心，心里乐呵呵的。
    不知道笨嗝醒了没有，等他醒了，给他吃这最好吃的糖梨酥，他肯定很开心。
    回想着当初张小嗝抱着她，一枪洞穿吴飞义肩膀的那一幕，不知为何雾千丝就感觉脸上微微发烫。
    不过随后她又想起了当时张小嗝和麦小白一丝不苟地抱在一起的场景，又不开心了。
    她努了努嘴。
    不行，他伤还没好，不能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到时候我就坐在一旁吃，让他看着，哼！
    不过随后，她又犹豫了。
    嗯……算了，还是给他吃几块吧，毕竟他救了我呢。
    但那个麦小白就不给她吃！
    想着，已经来到了门前，雾千丝直接打开了门，一脸欢喜。
    然后，欢喜就变成了茫然。
    诶？
    笨嗝呢？
    另一边，两人已经来到了教官食堂，找到了刘伯。
    “咦？昨天怎么都没看到乃们哩？”刘伯给两人一人打了一碗米酒，问道。
    张小嗝道：“昨天出了点事儿，现在没事儿了。”
    “是嘛。”刘伯也看得出张小嗝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在窗口处，托着腮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现在的年轻人啊，真好。”
    麦小白问道：“小嗝，拜把子的誓言会说吗？”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嘛，我听说过。”张小嗝点点头。
    他想起了在铁锈城酒馆门口看到的三个乞丐拜把子，有模有样的。
    麦小白点点头，两人开始做血酒。
    张小嗝招刘伯拿了把刀，在火上烤了一遍，然后往掌心一划，一道细长的口子出现，握拳一挤，几滴血就顺着掌纹滴入米酒中，将米酒染成了淡粉色。
    随后张小嗝将刀递给麦小白。
    结果这个虎丫头抓着刀猛地一划，直接给手上开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吓得张小嗝一把抓住她的手，惊道：“你疯啦？”
    “太开心了嘛……”手中的血娟娟地流，将白色的米酒染成了红色，但麦小白脸上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张小嗝看她那样，摇摇头，悄悄取出一点万愈之药在她掌心抹了抹，很快血就止住了。
    然后两人交换米酒，对视而立。
    张小嗝：“开始了？”
    麦小白：“开始吧！”
    下一刻，两人异口同声。
    张小嗝：“我张小嗝。”
    麦小白：“我麦小白。”
    “再此结为兄弟！”
    张小嗝：“我没胸！”
    麦小白：“我没弟……诶？”
    张小嗝：“咳，口误，再来。”
    刘伯差点喷出来。
    两人继续。
    “立下誓言！”
    张小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麦小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张小嗝：“但求长生不老，名留青史，永垂不求！”
    麦小白：“但求同年……诶？”
    刘伯：“？？？”
    麦小白一脸呆萌地看着张小嗝，弱弱地道：“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张小嗝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不吉利，听话，咱不死。”
    “哦……”
    两人又来了一遍，只不过麦小白都被张小嗝带歪了，说的那誓言，听得刘伯都快笑岔气儿了。
    哎哟这年轻人，忒有意思了！
    最后两人把碗一碰。
    “来干！”
    “哦哦，干！”
    “咕噜！”
    “哈——爽！”
    “哈——嗝儿！”
    米酒入口醇香，带着一点血腥味，反倒让味道显得更加浓烈。
    好酒！
    然后张小嗝就看着麦小白打了个酒嗝，脸上腾起肉眼可见的红晕，双眼逐渐迷离。
    “嘿嘿……好兄弟……小……嗝儿……”
    这……这就醉了？！
    张小嗝撇撇嘴，就你这酒量还学着人家拜把子啊？
    刘伯也是看愣了，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对简直就是活宝啊。
    麦小白一小碗米酒下去，整个人都飘了，走路都走不稳了，还得张小嗝将她架回帐篷。
    看着歪倒在床上的麦小白，张小嗝无奈地摇摇头，打算弄点水给她擦擦脸，醒醒酒。
    结果刚要走，麦小白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力气老大，直接将他拉到了面前来。
    她吐着酒气，双眼迷离，脸上带着迷人的红晕，和张小嗝几乎都快脸贴脸了。
    她用鼻尖轻轻点了点张小嗝的鼻尖，然后醉醺醺地道：“嘿嘿……小嗝……你真好……”
    张小嗝微微一愣，然后把她轻轻放床上躺好，然后要去拿毛巾。
    但刚要转身，麦小白又拉住了他，这次是抓住了他的手。
    张小嗝回头一看，却见这家伙闭着眼睛。
    睡着了？
    张小嗝要抽出手，却没想到这家伙越抓越紧。
    “小嗝……别走……”
    “别走……”
    她的声音突然充满哀伤，张小嗝一愣，发现她眼角滑落了泪滴。
    “小嗝……你别走好不好……”
    “阿爸……”
    “阿爸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我们是兄弟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你不要走……”
    “不要走……”
    张小嗝无言，也不再去掰开她的手，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她俊秀的面容。
    她的左眼下有一条伤疤，那是张小嗝给她挡刀后留下的。
    这道伤疤不但没有破坏她总体的美感，还为她增添了一抹英气。
    只是这一刻的她，却惹人怜惜。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顿时她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捧住了他的手，轻轻地蹭着。
    “小嗝，你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