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宿主已变更

    张小嗝幽幽转醒，他感受着后脑的疼痛，然后猛地坐起。
    他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张狠肯定是不想他留下来，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了他一下，直接让他昏迷过去，然后将他转移！
    他太了解张狠了。
    果然，看向四周，是岩壁，却不是自家的岩壁，这里有一些东西，有水，有干粮，还有长矛和长枪，可是就是没有张狠。
    张小嗝惊慌地起身来到外面，一看，顿时心中冰凉。
    这里他认得，是张狠准备的几处隐秘避难所之一，是他和张狠一起寻找挑选的地方，而这处，是距离家最远的！
    足足十一里！
    “张狠！！”张小嗝发出撕心的嘶吼，然后抄起张狠的长枪朝家中冲去。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临近傍晚，这意味着张小嗝已经昏迷了接近一天了。
    “别死，别死，张狠你别死……”张小嗝拼命奔跑着，几乎是用生命在狂奔。
    而越是接近聚集地，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就越发浓郁。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一遍遍祈祷着。
    十一里的狂奔，几乎耗费了张小嗝全部力气，肺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要不是有特殊的呼吸方式，他都不能支持这么久的全力狂奔。
    终于，他翻过了最后一坐沙丘，然后呆愣当场。
    入眼，已经不是荒沙的土黄，而是遍地猩红！
    血，尸体，残肢遍地！
    都是张小嗝没见过的人。
    他们穿着同样黑色甲胄，手中握着刀剑，更有的手中还装备的眼熟无比的器械——铳刺！
    他们都死了，尸体铺满地面，鲜血完全染红了张小嗝家门的地面，连同水井中的水都仿佛血液一般，而周围地面和岩壁上则布满了狰狞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肆虐了一般，惨不忍睹。
    张小嗝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个称之为家的洞穴，门口，尸体最为密集！
    “张狠！张狠……”他大声嘶吼的，但却被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不管不顾，四肢并用，踩着尸堆爬向了洞穴。
    终于，他到了洞穴，看向了里面。
    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状，如野兽般的沙哑声音从他喉咙中传来。
    “张狠！！！”他看着前方那个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男人，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他发出悲怆的嘶鸣。
    曾经，他以为就算天塌了，都有张狠给他顶着。
    但这一刻，天真的塌了。
    张狠死了，他背后贴着墙壁，手中握着一把战刀，而他的四肢，胸口，心口，被一根根铁锥洞穿，死死地钉在了墙壁上。
    张狠睁着眼睛，瞳孔早已扩散，但他脸上却带着莫名的笑容，看着一个方向。
    正是张小嗝来的方向，仿佛他就是知道张小嗝会回来。
    张小嗝伸出手，颤颤巍巍地走向他，最后将他的身体抱住。
    明明肋骨断裂的剧痛都没能让他流过泪，但这一刻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就是个孩子。
    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
    他将头靠在张狠的胸口上，任由鲜血将他额头染红，他想要倾听张狠的心跳，然而却是一片死寂。
    张狠真的死了。
    张小嗝原本以为就算整个聚集地的人都死光了，张狠也不会死的……
    不对，外面的聚集地已经沦为了火海，整个聚集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他不断地擦掉眼泪，因为他知道张狠最讨厌他哭了，可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用力将张狠身上的铁锥一根根拔下，然而当所有铁锥拔下之后，张狠的身体依旧屹立不倒，就好像他原本就站在这里，而不是被铁锥钉在墙上。
    张小嗝抱住他的身躯，突然，他发现张狠的手微微抬起，手中的刀尖指向了洞穴的一个角落。
    人死了，刀应该会从手中掉落的，但张狠手中的刀却没有，反而微微抬起，仿佛在指示着什么。
    张狠了解张小嗝，就如同张小嗝也了解张狠一样。
    张小嗝知道张狠一定知道自己会回来，所以这一定是他给自己留下最后的提示。
    张小嗝顺着刀尖看去，来到那个角落。
    他曾经看到张狠在这个角落挖出一个洞，放进去一个小箱子，而且不允许他挖出来看。
    他问那是什么，张狠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现在，张小嗝知道是时候了。
    他用刀挖开了坚硬的土层，找到了那个小箱子，
    箱子没有上锁，只是用蜡封起，张小嗝只是轻轻一掰就开了。
    他看到了，那是一张羊皮纸和一个徽章还有一块金砖。
    金砖的分量足有二三十斤重，老大一块，若是平时，见到这么大块的金砖张小嗝指定要瞪大眼睛流口水，然而这一刻他甚至连撇都没撇它一眼。
    徽章张小嗝记得，那是之前张狠拿出来给商队看的那一枚，上面雕刻着交叉的刀剑，正面刻着一个“金”，反面刻着一个“帅”。
    张小嗝收起徽章，然后翻开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张狠的字迹。
    “张小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死了。”
    “记得把我的尸体埋在半里外的那颗美人树下。”
    “小嗝，你来历不凡，因为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金光，还有个声音让保护好你。”
    “我听从了，也正是因此，你让我的复仇计划拖延了十几年。”
    “不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
    “因为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法多活十几年。”
    “不要为我报仇，因为该报的仇我已经报了，当然，我知道你不会听话的，我不想你活在仇恨中，但我更不想你活在悔恨中，所以这枚徽章是我留给你唯一的线索，若是你能够找到他们，就帮我宰了他们。”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次，我不会再管着你了。”
    “我懒得写太多，把眼泪擦干净之后，就启程去找你的亲爸亲妈吧。”
    “还要记得替我跟申娘道个歉。”
    “对了，找到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看，记得还要带酒。”
    “就这样，永别。”
    看到这，张小嗝早已泣不成声。
    他跪倒在地，一遍又一遍地擦去眼泪，可……止不住……真的止不住……
    终于泪水流干了，平复了内心，收好羊皮纸和金砖，然后抱起张狠的尸体，一步一步朝半里外的美人树走去。
    一块青石当墓碑，张小嗝用张狠的长枪尖在上面刻下六字。
    【养父张狠之墓】。
    识字的好处就体现出来，起码张狠的墓不会是无名墓。
    张小嗝跪在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爸，等我报完仇再回来给你守孝。”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透着一股压抑和极致的愤怒。
    下一刻，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无比清醒。
    他将舌尖之血一抹，在羊皮纸背面写下“报仇”二字，如此鲜明，如此刺眼。
    随后他将羊皮纸叠好，收好。
    他发誓，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朝聚集地走去。
    那群人的尸体还在，他要去找找线索。
    然而他没有发现，几滴舌尖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了胸口的黑白吊坠上，黑白吊坠微微闪烁了一下。
    “没有……”他翻找着那群人的尸体，脸上透着无比的失望。
    虽然这些人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张狠没有丝毫留手，没一个人是完整的，鲜血几乎将地面浸湿，化作血肉沼泽，但此时的张小嗝不为所动，他不是没见过血腥，或许平时这一幕还会让他动摇，但现在他内心都被复仇的火焰填满，他没有心情去犯恶心。
    而他翻找了几十具尸体，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些人仿佛有所准备，身上除了武器和甲胄，没有任何多余之物，因此张小嗝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摇摇头，看向冒着黑烟的聚集地。
    聚集地已经被烧毁了，至于里面的人，要么死，要么逃，整个聚集地已经沦为了废墟。
    他走入聚集地，想要找找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然后他找到一些食物，铁器，还有一些金子，他不可能全部带走，所以只带走了一些食物和金子。
    他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避难所。
    他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借着烛光看着手里的徽章，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他努力回想着张狠提起的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事件，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张狠隐藏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张小嗝微微叹口气。
    看来只能去城里看看了，或许大城里会有人认识这枚徽章。
    此时的他已经身心俱疲，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感到困意袭来之后，不到三秒，他就陷入了沉睡。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天白地黑的空间，空间中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很帅，而且当张小嗝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升起了一抹莫名的亲切感。
    那个男人自称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
    说他被两个世界的天道搞出来的系统bug拉入了这个世界，然后世界天道给予他补偿，给了他一个超级天衍……
    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张小嗝却是听不太懂。
    但最后张小嗝听懂了。
    男人说：“总的来说，我就是你的金手指，我能让你变强，让你有能力报仇！”
    张小嗝闻言，很是心动，随后他问：“那么代价是什么？”
    代价？
    男人显得十分疑惑：“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你。”张小嗝认真道：“如果没有代价，我觉得你就是在骗我。”
    男人有些无奈：“人与人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张小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生活在废矿区这种不毛之地，能有信任就有鬼了。
    最后，男人说道：“我的内心告诉我，帮助你是我的使命，但硬要说的话……代价就是，帮我寻找变回人的办法。”
    张小嗝答应了，因为男人说的是“寻找”，而不是“找到”。
    若是能让他变强，能帮他复仇，那么他愿意去找，但能不能找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后，意识停顿。
    意识消失前，张小嗝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宿主已变更。】
    【宿灵已绑定。】
    【系统已开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