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台直接到东湖

    【一】《对月》朱无瑕.诗[1]
    一帘明月白纷纷，
    宝鸭香消欲断魂。
    侍女错传心上事，
    错将花柳怨黄昏。
    春节过后，纪绪花了四两银子买了个叫婉儿的七岁小丫环去和苏小雅作伴。
    为了答谢纪绪，苏小雅经常让婉儿做好吃的给纪绪送去。其实，苏小雅真正目的是想让婉儿充当小红娘，圆了自己的相思梦。
    有一次，小雅和婉儿包了饺子，让婉儿送了过来，“纪公子，小姐昨晚又做梦了。”
    “是吗？”
    “而且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
    “她梦到，你和她同坐一辆小马车去东湖游玩。”
    “噢~那么，小姐经常去东湖玩吗？”
    “不常去，那儿太远，去一趟很累的！”
    “是嘛，那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
    “你俩需要一辆小马车，拉着你们去游玩……”
    婉儿一听高兴起来，“那纪公子，您给我们做一辆吧！”
    “好啊~”
    过了不几天，纪绪还真的请人精心制作了一辆小巧灵便的油壁香车送给了苏小雅。
    这辆小车车棚是可以升降的；晴天时，可以当敞篷车用；说是香车，是因为车的四周设计了可以放置鲜花的槽。
    纪绪问：“喜欢吗？”
    苏小雅高兴地说道：“喜欢！喜欢！”
    纪绪接着说：“我知道你喜爱山水，你可以坐着这辆小马车到东湖去游玩散心，在那些地方，你有可能碰上自己心仪的人……”
    一听到这儿，小雅马上不高兴起来，“你胡说些什么。”
    “不要做歌妓了，还是早点嫁人吧！”
    苏小雅看着纪绪的眼睛问：“你就那么想，早点把我嫁出去？”
    “不是我想，是你娘想。”
    “我娘想……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娘跟我提及过。”
    “那，我嫁给谁呀，你吗？”
    纪绪沉默了片刻，说：“我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才子雅士都喜欢在东湖之上吟诗作画，以前他们经常约我去那些地方，现在我这种情况，他们什么聚会，也不叫我了。”纪绪看了小雅一眼，“不过，你得大方一些，把自己的才华表现出来，才子爱佳人，爱的是志趣相投的佳人，凭你的才华和容貌，他们肯定爱得不得了，只是你深居庭院无人知晓罢了。”
    从纪绪的话里，小雅再一次听出了纪绪对她爱意的拒绝。但苏小雅并不介意，她依旧一往情深。
    一个人对一个人动心，往往是很偶然的。常常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次不经意的脸红或一次无来由的邂逅。
    在日后的交往里，苏小雅虽然一口一个“小叔”地叫，但情意却是“郎”。虽然住的很近，但小雅还经常给他写信，并拿给他看。所以有时候，这些通信我们也可以当做情书看，如下面这首《赋得.自君之出矣》完全是一个妻子关心着丈夫的口吻：“自君之出矣，不共举琼卮。酒是消愁物，能消几个时。自君之出矣，怕听侍儿歌。歌入离人耳，青衫泪点多。”
    【二】《燕引莺招柳夹途》苏小小.诗
    那时的东湖，虽然秀美，但还未经人工开发，山路曲折迂回，游览非常辛劳。但苏小雅有了这辆小油壁香车就方便多了。
    她经常坐着这辆小马车去看望母亲，有时直接从探花巷去东湖游玩。车子灵巧，人儿娇美，穿行于烟云之间，恍如神女下凡。
    沿路行人议论纷纷，啧啧称奇，猜不出她是何等人物。
    苏小雅旁若无人，一路行一路朗声高歌：
    “燕引莺招柳夹途，
    章台直接到东湖[2]；
    春花秋月如相访，
    家住浣花妾姓苏。”
    苏小雅的名声迅速传开了，单单是会作诗，在当时就已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位美女，那更属于凤毛麟角了。才女加美女这一双重身份，令苏小雅备受追捧，她想不红都难。
    许多男人都以能与她对坐清谈为荣幸。豪华公子、科甲乡绅更是慕名而来，僻静的浣花溪畔顿时热闹了起来。
    小雅原想以诗会友，寻个酷爱山水的知己嫁了，好让母亲早一点脱离苦海。不想来访者多是些绣花枕头烂稻草和衣冠楚楚的蠢才，十有八九被她奚落出门。
    邛州[今邛崃]富商甄友来成都定居，听说苏小雅的美貌才情，数次登门愿以千金娶小雅为侍妾，也被她拒绝。
    甄友乾失了面子，发狠道：“你有才貌，我有财势，惹恼了我可要小心!”
    母亲劝她：“不妨寻个富贵人家嫁了，你终身也有了依靠。”
    小雅说道：“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岂在财貌？！更何况我爱的是山水，假如身入金屋，岂不从此坐井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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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朱无瑕
    一名馥，字泰玉，也叫马湘兰。她住明代南京桃叶渡。幼学歌舞，长而淹通文史，工诗善画，能画兰。时人以方马湘兰云。《列朝诗集小传.闺集》有言：“万历己酉，秦淮有社，会集天下名士。泰玉诗出，人皆自废。”诗作收录《列朝诗集》、《露书》。
    《秋闺曲》马湘兰.诗
    芙蓉露冷月微微，小陪风清鸿雁飞；闻道玉门千万里，秋深何处寄寒衣。
    《卜算子》马湘兰.词
    梧叶荐新凉，好梦欺人短。数尽铜壶漏更长，别院砧声远。
    疏雨滴芭蕉，肠被西风断。何处寒蛩哀雁中，芦管吟秋怨。
    [2]苏小小的原诗如下：
    燕引莺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章台是战国时秦王筑于渭水南的离宫（即别宫）之名。又把章台附近的一条小街，也称作“章台”。因为章台街多妓院，故章台又是妓院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