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看这事？

    就在史太医赶回宫暗戳戳向皇帝告黑状时，苏潼仍旧在手术室精神高度紧绷给齐子砚做手术。
    “大小姐，三殿下盆腔骨折部份如何处置？”张太医没像他的同僚那样一味考虑生死，现在他适应了苏潼手里那一团团肠子之后，也能冷静思考问题了。
    苏潼指了指骨折部位，道：“他这属于骨盆单环骨折，只需要把骨折部位固定住，同时配合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物治疗就可以了。”
    “之所以必须做这个开腹手术，是因为盆腔骨折引起大出血，以及造成直肠损伤。”
    “你看看，这就是损伤后坏死的部份肠道。”
    “如果不将坏死这部份处理掉，日后所有肠子都会烂掉；所有内脏器官也会因此受到感染。”
    “真到了那种程度，开腹就没有意义了。”
    所有器官受感染然后开始衰竭，就算在现代有那么多精良的设备与仪器，还有比现在高得多的医疗水平，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更别说在这个时代。
    苏潼做好骨折固定，又检查一遍，然后就缝合伤口。
    张太医缓过那阵恶心呕吐的劲，这会来了求知精神。
    但苏潼却没精力再说话。
    连续两台手术，已经让她嗓子都干得冒烟。
    十几个小时连轴转，也让她体力消耗到了极限。
    韦公公到的时候，司徒烨没惊动她。韦公公悄无声息站在手术室外观看手术时，苏潼仍旧没有留意到他。
    直到手术结束，苏潼累到直接靠着墙一屁股坐下去，韦公公将脑袋拱到她眼前，她才知道皇帝派人出来。
    简单说了一下齐子砚的情况，确定齐子砚没有性命之危后，她就让韦公公先回去了。
    苏潼哪里会料到，宫里还有个长乐公主等着推她下坑，准备活埋了她。
    她从手术室出来，撑着打架的眼皮来吩咐卫浔：“一会，你把秦殊和三殿下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方便护理。”
    “你和青黛先守上半夜，下半夜我和张太医来守。”
    “除非中途他们两人出现什么你应付不了的情况，不然不要随意叫醒我。”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大部份都是靠苏潼身兼数职来完成的。可想而知，她现在体力透支有多严重。
    而在两台手术间隔当中，她还让卫浔去眯了会眼。这会，卫浔精神状态比她好多了。
    “术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风险，我已经跟你和青黛都重复过几次；所以，只要你记着那些注意事项，时刻留意两个伤员的情况，保证做到一旦他们出现术后并发症，一定要第一时间知晓。”
    “你放心。”卫浔轻声应道。
    如果说上次参与断肢再植手术后，让卫浔从对苏潼的狂热崇拜到轻视的话；这一次，再参与苏潼主刀的两台不同类型手术，就让卫浔有种豁然开朗的感悟。
    原来医道还能如此之类的心境，并生出几分惭愧来。
    他对苏潼的感情，再次由轻视转变为由衷敬佩。
    “好，那我去睡会。”苏潼几乎是眯着眼睛摸到客房的。
    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落在司徒烨眼里，霎时勾起他心底一片柔软与浓浓怜惜。
    左右扫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他心中一动，大步一跨踏进房里，弯腰伸手想要拦腰——
    苏潼霍然警惕睁大眼睛，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干吗？”
    司徒烨：“……”
    双臂僵了一会，他若无其事站直，淡声道：“看你快摔了，想扶你一把。”
    苏潼：“……”
    当她傻子吗？他刚才的姿势，明明是想对她来个拦腰公主抱！
    公主——抱？
    苏潼吓得一激灵，因缺觉与疲劳而变得迟钝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谢谢，不过我摔不了。”
    “我现在要睡了，请你转身直走二十步，顺便带上门，谢谢。”
    司徒烨张了张嘴，见她重新眯上眼睛，皱了皱眉，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你的婢女文竹给你带了换洗的衣裳。她现在就在厨房弄吃的。”
    “不如你换了衣裳，一会吃点东西再睡？”
    苏潼闭着眼睛，含糊应道：“哦，故道了。”
    知道归知道，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
    司徒烨还未走出去，她已经瘫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司徒烨：“……”
    看着她四仰八叉的睡姿，又心疼又好笑又无奈。
    “哎，真是！”
    摇摇头，轻手轻脚退出去，悄悄把房门掩上。低低一声叹息，融了浓浓宠溺在里面。
    不过，他本人并未察觉这些异样的情绪。
    司徒烨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眼底情绪复杂。
    有时，他实在很难将这个脾气百变的姑娘与那个在手术室里冷静专业自信，光芒万丈的姑娘联系到一起。
    他有幸，偏偏见识到她许许多多不同的一面。
    甚至很多时候，将她那些脾气放在一起都显得那么矛盾。
    却又偏偏在这个姑娘身上奇异融合。
    还形成那样独特吸引人的鲜明个性。
    司徒烨唇角微微扬起：“好好睡吧，姑娘。”
    文竹匆匆从厨房拿了饭菜回来，正巧碰见司徒烨在门外站着。
    她忐忑地小声唤道：“王爷，我家小姐她？”
    “嘘，小声点，她睡着了。”
    文竹心疼地从门缝瞄了瞄里面，“可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会饿坏身体。”
    上次给二少爷做手术，小姐也是熬了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
    这一次又……。
    文竹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小姐治好别人，自己该熬坏了。
    司徒烨道：“温着饭菜，等她醒来再吃。”
    “王爷，”卫业庭匆匆忙忙走过来，瞄了眼关着房门的客房，小声道：“陛下又派人来了。”
    司徒烨眼眸转动，眉梢有凉意盈漫：“何事？”
    卫业庭道：“说是陛下口喻，让大小姐立刻进宫。”
    “进宫？”司徒烨抬头望了望天，“现在？”
    宫门都要落锁了，还让苏潼进宫？
    而且，韦公公不是才回宫？
    “我跟他说，大小姐需要留在三殿下身边照顾观察。”
    卫业庭眉眼似笼罩了一层薄愁，其实这会，他心里确实忐忑得很。
    虽说齐子砚的手术结束了，可依大小姐的意思，还存在术后风险。
    最起码得观察十二个时辰，才能确定危险是否解除。
    这时候，他十二万分不希望苏潼进宫。
    万一三殿下出现什么危险情况，苏潼不在卫氏医馆，他们谁也处理不了。
    “可这话也不顶用，来人说，陛下让大小姐立刻进宫。”
    司徒烨眸光冷了两分：“韦公公回去，应该把子砚的情况说清楚了。”
    卫业庭道：“来人说，陛下见了韦公公，就是想宣大小姐进宫问问详细情况，不会让大小姐在宫中久留。”
    “你看这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