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公正！（课多，抱歉了）

    高世是个真正的纯良之人，坚毅、踏实、宽厚...一切农民的美好品质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
    但他的退让并不意味着软弱，只是相比于这五亩荒田，有更要的东西值得他守护。
    比如...同族的亲人。
    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句话就会触怒到别人的“逆鳞”。
    你说，本来谢顺能拿到那五亩荒地他偷着乐就行了，非要得寸进尺。
    谢顺欺负高世欺负习惯了，在他去拿锄头的一瞬间，都觉得高世是装腔作势。
    但当高世转身，锄头举起的时候，他还来得及跑路，但谢顺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错过了最佳时机。
    直至他和高世对上眼神，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次...高世是来真的！
    那是怎样的眼神？
    狂热，压抑不住的狂热！
    是被压至极点后的反弹。
    但看向谢顺，却有着漠视死物的冰冷。
    亲人的安危，谁碰谁死！
    谢顺一个欺软怕硬的地痞无赖，哪见过这阵势？
    只和狂怒的高世对过一眼，便浑身发凉，大脑一片空白，也管不住自己的下三路了，面部的表情也抑制不住地狂笑。
    原来高世冷冷的那句“非五贯不可？”，不是在抉择，而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
    这一锄头下去，削掉谢顺半张面皮都是小事，大概率会...
    把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打得四分五裂，红的，白的，掺杂着流了一地。
    在最后的最后，谢顺只能胆怯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我应该只要那五亩田地的...”
    “风，哪来的风？”
    脸颊旁有一阵风抚过，谢顺僵直的身体不禁缩了缩。
    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疼痛。
    “那高世的力气竟如此之大？一锄头直接了结了我的性命！”
    谢顺心想，这样也好，还能少受点罪。
    “我现在是到了地府吗？不知道那阎王长得个什么样子...是否真和话本里说得那般青面獠牙...”
    “我下辈子一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谢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这就是地府？怎么连高世也一并跟着来了？”
    然后他看到一角绿色的官袍，骤然瞪大了双眼：
    “陈知县怎么来了？！”
    只见陈知县左手稳稳地把住锄头，那锄刃离谢顺的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陈昭只要慢上一步，谢顺今日的脑袋就要被开瓢了。
    “奶奶的！”陈昭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上一秒，他还在夸雁门县百姓民风淳朴呢，下一秒就看到有众多“非法人员”聚集在一起。
    走近些一看，还动起手来！
    尤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明明看到他了，却依旧我行我素，还敢抄起块石头砸人！
    周围的也不知道拦一下，那个最中间的，还拿锄头打人，幸亏陈昭手劲大，不然...
    这个“可怜人”今日一定会去见阎王的。
    雁门县在他的治下，竟发生了如此恶性案件，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这个拿锄头的人状态不怎么好...
    像是肾上腺素飙过头的样子。
    陈昭前两章才和丁芷讲过“眼见不一定为实”的道理，也不会先入为主认为高世是“施暴者”，而谢顺是“受害者”。
    问道：“何故伤人？”同时，【技能：天心】也随之打开。
    肾上腺素飙过头了，高世哪管阻止他的人是不是陈昭，陈知县，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弄死谢顺！
    但肾上腺素只能激发人的潜力，不能让一个普通人化身“华夏超人”。
    高世常年劳作，身体底子是不错，但相比于陈昭，还是相去甚远，被死死的压制住。
    抽动几下，但锄头仿佛和陈昭融为了一体，纹丝不动。
    陈昭静静地等着，等他的肾上腺素消退。
    但高世的族弟却先等不住了，三哥这架势...不就是在和陈知县对着干吗？
    还有，陈知县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真的和谢顺那贼厮有所勾搭？
    一瞬间，族弟脑补出了许多“阴谋论”的内容。
    “陈知县，这是谢顺的错，三哥他...”想归想，但形势比人强，三哥也不知道在那发什么愣，“占据舆论的最高点”这句话，族弟不知道，但意思他是明白的，抢先辩解道。
    “本官问你了吗？”这个少年“持石伤人”的一幕给陈昭留下的深刻的印象，现在又想“恶口伤人”！
    这怎么行！
    但他的话也确实是真话，至少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事确实是躺在地上，那个叫...谢顺的人的错。
    陈昭作为雁门县的父母官，肯定不能听一家一姓之言，得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上才行。
    不然...他好不容易积累的民声就全毁了，以后衙门的工作还要不要干啦？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肾上腺素消退，理智渐渐回归，高世的双腿有些发软。
    陈昭也松开了握住锄柄的手，以示自己的友善。
    “你叫何名？”陈昭问道。
    陈知县来了，不能一锄头砸死谢顺，高世也只能把锄头放下。
    老实回答道：“草民高世。”
    “这是个老实人。”陈昭在心中给他下了评价。
    然后问向谢顺：
    “这里发生了何事，他们为何伤人？”
    谢顺在阎王面前晃悠了一圈回来，生死线上走过一遭，非但没有悔悟，反而变本加厉。
    若没陈昭的阻拦，高世也心存一丝善念的话，那锄头停主动停在谢顺面前，他也不会感恩。
    此刻，见陈知县率先向高家人“发难”，他竟觉得自己赌对了！
    他这“归顺良民”的身份果然是金字招牌，陈知县果然要护着他。
    如此...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可要借着陈知县的威风，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还“欺负”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情至深处，连额头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痛了，大声为自己喊冤：
    “陈知县~我...我听从您的吩咐，下山后，努力开垦着荒田。”
    “你看，这五亩田地都是我一锄头一锄挖出来的！”
    “而他们...尤其是那个高世！他们见我整好了田地，竟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抢！”
    “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虚言！
    四舍五入一下，都是死过一遍的人的，嘴里还是没有一句老实话。
    虽然没多久，但从谢顺上山当山贼到现在为止，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结果手上是一点茧子都没有。
    就这号人说自己会去开垦荒田，陈昭还不如去相信母猪会上树！
    简单几句话，陈昭已经大致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谢顺想侵吞他人田地，此乃重罪！
    行事还打着“陈知县”的名号，罪加一等！
    但现在揭穿他...只处罚他一个人，也有些浪费这次机会了。
    陈昭差点忘记，被逼上山的，除了像王浩这种走投无路的良民以外，还有不少像谢顺一样的“投机取巧”者。
    也幸亏是雁门县民生凋敝，不然...杀是不会杀了他们的，但回来的路上一顿毒打少不了。
    但现在雁门县内部外部环境稳定...
    有恰逢春耕...
    正是处理他们的好时候！
    送他们去劳动改造吧！
    但也得有人监督，陈昭自己是没多少时间的...
    于是陈知县的目光落在了高世还有他族人的身上。
    “这一身的腱子肉...不加入剿匪队真是可惜了，但种田也很好。”
    “老实很好，但不要太死板了，先试他一试！”
    若表现好的话，先将耕种知识教予他，再由他去交给其他百姓吧！
    看向高世，问道：“谢顺所言是否属实？”
    陈知县都杀到面前来了，那谢顺现在活蹦乱跳的，但一脸的血，看着挺唬人的。
    但凡今天他嘴里吐出半个“不”字，五亩田地保不住都还好说，只怕自己的族弟得进衙门的大牢里住一阵子。
    一步都退不得了！
    高世据理力争道：“陈知县明察！这五亩田地皆是草民一人所为！”
    “谢顺贪得无厌，他是在蒙蔽陈知县您啊！”
    高世的族人也附和着说道：“请陈知县明察！”
    陈昭抬手按住了风波：“你们都说这五亩田是自己开垦出来的，但这个世界，可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你们有证据没有？”
    这怎么证明？地契又没有办下来。
    高世和谢顺只能摇头。
    “这就难办了...”陈昭低头沉思。
    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本官说句公道话...”
    一般来说，当中间人说要讲句“公道话”的时候，接下来，他说的话往往不公道。
    谢顺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陈知县偏向了自己，挑衅地看了高家众人一眼。
    憋屈啊！
    高家众人也是这么想的，拼权势拼不过，拼武力，陈昭一个可以打他们一片。
    这雁门县的天...太黑了！
    但高世还没有放弃，再怎么说这五亩田是他一锄头一锄头垦出来的，一定有办法证明它的所属...
    逆境之中仍不气馁，很好！
    陈昭话锋一转：“这五亩地的主人...一定懂得垦荒之法吧？”
    “本官待会儿问上几个问题，能答上来的，就是这五亩荒地之主！”
    “好！”
    高家众人已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心里暗骂陈昭“狗官”，这时候有把陈昭视为“青天”！
    而谢顺则是傻了眼，这发展...不对吧？
    下意识说道：“陈知县，这不妥吧？”
    “闭嘴！本官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陈昭呵斥道。
    “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谁赞成，谁反对？”
    “我等并无异议。”看到谢顺吃瘪，高家众人心中暗爽，表面也爽。
    看似有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
    谢顺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五亩荒地是如何变成良田的？”陈昭首先问向谢顺。
    谢顺浑身发凉，完啦！
    他本想等着高世说完后，“浑水摸鱼”跟着讲几句的。
    结果陈知县首先问自己，难道...
    陈知县从来没有站到过自己这边？
    那我之前的一厢情愿算什么？
    算你倒霉呗！
    谢顺吱吱呜呜，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陈昭也不过多理会，转身看向高世，问了同一个问题。
    高世胸有成竹，说道：“对于不同的田地，开垦方法各有不同....”
    “草多...烧...草木灰可以施肥...”
    “还要开挖沟渠...引入水源...”
    “田地里还会有许多碎石...”
    无需多言，高下立判。
    “谢顺，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顺偷鸡不成蚀把米，转身欲跑，但被陈昭一把抓住！
    剧痛之下，谢顺下意识地想要反抗，结果被陈昭抓住机会，将他白白嫩嫩的手心露在众人面前。
    “就凭你也配侵占田地？”
    谢顺还是不老实，陈昭就帮他老实！
    “咔嚓”两声，谢顺的膝盖发软，跪倒在高世面前。
    陈昭冷眸扫过，之前跟着谢顺耀武扬威的几个“良民”，“吸吸务者为俊杰”，也麻溜地跪倒在地了。
    “好，好得很啊！陈知县威武！”族弟好生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十分畅快！
    但他的激动却引来了陈昭的注视，“陈知县该不会是在看我吧？”
    一定是巧合！
    左动一下，右动一下，结果陈昭真的是在看他！
    高世为他挡住了陈昭略带侵略性的目光。
    “陈知县，此事皆因我而起，和我族弟无关，您若要罚，就罚我吧！”
    族弟一听，急了！
    怎可让三哥为自己担责！
    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主动站出来，说道：“陈知县，人是我打伤的，您不要怪三哥...”
    陈昭感动于两兄弟的感情深厚，但是...
    没有但是！
    这谢顺摆明了就是来挑事的，就算族弟这次没有动手打他。
    谢顺可不会念着他的好，继续一步步逼近高家人的底线，甚至...
    在他们的脑袋上拉屎！
    陈昭检查过谢顺的伤势，看着吓人，实际上就擦破了点皮，现在都没继续流血了，只是之前流的还没擦拭，自己修养几天就好了。
    要说起来，谢顺的运气真的挺不错的。
    要是陈昭来时他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陈昭动起手来，可不就是擦破点皮这么简单了！
    “无事，本官赦你们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