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格局

    “这些天忙着煤炭那的事，倒是有些忘记本职工作了。”
    陈昭走下马车，朝着延寿宫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也不知道王卓他管理的怎么样了。”陈昭心里想着。
    这次视察，王卓的表现若是过得去，那延寿宫的建造任务基本上就交给他了，陈昭只每天抽点时间来看上两眼。
    官家的心里装着九州万方，那咱这个未来的首相心里至少得装着“政事堂、枢密院和三司”，岂能被一座小小的延寿宫困住了手脚！
    不多时，到了延寿宫。
    王卓此时在现场认真地指挥工人干活，丝毫没有注意陈昭的到来。
    王卓也确实是个人才，现场的指挥调度能力堪称一绝，简直是天生的土木圣体！
    不知能不能忍受战场的残酷，不然送去当将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昭在想着王卓未来的发展路线，这可是他第一个狗腿子...不对，是第一个追随者，得好好上心啊！
    王卓还在分配任务，见工人们要么是吧头低下，要么是眼神乱瞟，正想警告他们认真一点，但突然发觉了什么，转身看去。
    “陈宫使，您怎么来了？”王卓知趣地让开一个身位，让工人们正对着陈昭，自己则后退半步，到了陈昭身旁。
    王卓的这点小心思，是他在三司当小吏时练就的生存之道。
    陈昭没有什么表示，让王卓先布置完任务，才把他带到刚搭好没多久的凉棚里，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说道：“这两天我没怎么来过延寿宫，辛苦你了。”
    很常见的拉拢人心的手段，但效果非常不错，王卓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陈宫使是个实诚人！
    他说要在官家面前为众人请功，就一定会做到。
    但现在延寿宫还没有建好，暂且不论。
    建造延寿宫的工人们福利待遇都很好，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延寿宫的招工消息呢！挤破脑袋都想进来。
    但吏员的待遇相比之下就很一般了。
    延寿宫三司那勉强出了三百贯，剩下的全由陈昭补上，花得是陈昭自己的钱。
    下面工人的工资由陈昭发放，想发多少发多少，别人也挑不出理来。
    但王卓的俸禄可是由朝廷发的！
    小吏不比官员，他们只有微薄的工资却承担着繁重的任务，有时还要被上面的领导拉出去顶包。
    陈昭也不好明着给王卓发钱，不然被有心人抓住了......
    “你陈昭收买人心，是想结党吗？”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但话又说回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陈昭学着弄了个“公使钱”，当然，陈昭的叫法是“国家公职人员专项使用基金”。
    延寿宫的公职人员只有陈昭和王卓，陈昭自不会动这笔钱的，这都是对王卓这些日子操劳的奖励。
    至于“专项使用基金”的“专项”具体指的是什么？
    不敢问，不敢问。
    陈昭接着问道：“延寿宫建得怎么样了？”
    王卓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一点都不敢怠慢，流畅地回答道：
    “陈宫使，照着您的吩咐，咱们的工人数量已经扩张到三百余人。”
    “两天前您拿到募捐款后，各材料商那的尾款付完后，材料都运到这儿了。”
    ......
    “不错！”陈昭赞赏道。
    王卓低下头，问道：“陈宫使，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昭道：“说吧。”
    王卓顿了顿，说道：
    “陈宫使，我们为什么要招那么多人？”
    “照您的吩咐，每个工人每天发100文，每天还只工作四个时辰，每天光工人们的工钱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如果我们让工人每天多工作一些时辰，只要再给他们付很少的加班费就行了，而且可以省下一笔伙食钱。”
    “这可比多招工人划算多了！”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结党啊！
    光修个延寿宫有什么用？陈昭要的是借此培养自己的势力！
    过度地压榨只会让他们变成一群牛马，陈昭要的可是敢把黑心资本家挂路灯的工人！
    一百个牛马和三百个工人，孰轻孰重，陈昭还是分得明白的。
    王卓能有什么坏心思？
    建延寿宫花的是陈昭的钱，他不过是想为陈昭省点钱罢了。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先不要出发。
    陈昭站起身来，说道：
    “小王啊，你想给我省钱，我很高兴；但是你小瞧了我，那我可就有些生气了！”
    王卓没听出陈昭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陈昭生气了，便下意识地俯身请罪：“陈宫使，我错了！”
    陈昭稳稳当当地扶住了他，问道：“小王啊，你觉得我这个人赚钱的能力怎么样？”
    望着想了想，没带一丝奉承地回答道：“陈宫使可称当世陶朱公。”
    “这小子真上道啊！”
    陈昭一拍王卓的脑门，说道：“既然如此，你给我省钱干嘛？”
    王卓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陈昭接着说道：“小王啊，你知道做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王卓懵懵懂懂地问道：“是什么？”
    “格局，是格局！懂吗？”
    “咱们做官的要七分想着官家，两分想着百姓，剩下一分才想着自己。”
    “咱为什么要招这么多工人？”
    “就是为了给皇子祈福！”
    “你想想，要是所有的工人每天愁眉苦脸地干活，老天爷看了会高兴吗？”
    “到时候损了皇子的福分，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咱们侥幸从百姓那得了些好处，可不能忘本，该多多给百姓们些实惠才是！”
    “小王啊！你明白了吗？”
    陈昭讲得大义凛然，就像一个真正的忠臣一样，身上好像在发着光，几乎要晃瞎了王卓的双眼。
    “陈宫使，我明白了！”
    王卓回想起自己的所思所感，为自己卑劣的灵魂而感到羞耻。
    陈昭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道：“本官事物繁多，汝当勉励之。”
    这是打了个巴掌后给个甜枣。
    王卓也配合着说些“感谢陈宫使栽培”的话。
    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很快就有一道惊呼打破了这片祥和。
    “不好啦，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