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风波平定

    “阿尔忒弥斯,你不要忘了宙斯之前的交代！”
    赫拉险险避开一支擦过她右颊的流矢，厉声警告，“你应该去做他吩咐的事情，而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
    “然后,让你们直接破坏规则,对我的人动手？”
    阿尔忒弥斯声音冷冷,“讨好瑞亚，表明你们对她的爱戴可以，但你们不应该趁我不在,公然出手干预阿尔戈号。”
    他身形如同野豹般灵巧，劈开德墨忒尔的霜风，瞬间闪至高高在上的神后面前，挥拳砸向她的腹部。
    “即便宙斯要怪罪,也不会最先怪罪不得不出手保护这艘船的我。”
    当然,实际上这场行动完全是神王默许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瑞亚也是他的母亲，和瑞亚的心情相比，区区一名凡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赫拉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何局面会发展成眼下这样。
    本应该迅速被卷进海中的凡人没有死,即便波塞冬和德墨忒尔一同出手。
    他,还有船上其他一早就选中的其他英雄们，甚至是被她看好，本应该完全在她掌控下的伊阿宋，每个人都完完全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公然反抗波塞冬的人之中甚至有他的两个儿子。
    尽管波塞冬从来不缺子嗣，也未必对他们有多少亲情，但正是因为这些无所谓的拖延，无意义的反抗,导致了眼下的局面。
    在伟大的荣耀、和神一同被宣扬的斐然声名和被触怒神威，遭神厌弃之间，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后者。
    挣扎，进行反抗。
    甚至如同他们现在正在做的那样。
    ……向神挥剑。
    她憎恶的赫拉克勒斯，还有丽达所生的那对双生子赫然在列。
    哪怕他们和阿尔忒弥斯配合得不算紧密，有时还会反过来彼此阻碍，但这幅场景已经足够让赫拉原本就因为恼怒至极的情绪一坏再坏。
    她知道阿波罗也在暗中，勒托诞下的双子，宙斯频频提起，引为某种骄傲的日与月从来都是一起行动，默契无匹。
    何况，阿尔忒弥斯对她，对他们的态度轻蔑至极。
    她没有用她的箭，干脆将武器交给那名凡人，而那名凡人此刻正不停地拉动神弓，哪怕身躯颤抖，摇摇欲坠，也要替自己的同伴干扰他们。
    她对这群凡人出手，阿尔忒弥斯便会巧之又巧地阻拦她，而她同德墨忒尔联合，全力应付阿尔忒弥斯时，那群凡人的攻击——尤其是那个猎人，还有宙斯那几个孩子的，又会像苍蝇般干扰她。
    波塞冬和德墨忒尔的局面和她类似。
    即便是因为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默契无间的配合，身为神，他们一时间居然无法奈何凡人，这未免也太过耻辱了。
    “大海注定会吞没这艘船。”
    波塞冬相当干脆地撕毁了和其他神的约定，面露森然。
    这里是他的主场，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更不要提还有德墨忒尔、赫拉在旁协助。
    他是受到的羞辱最深，也是怒火最为澎湃汹涌的那个。
    “波塞冬……”
    赫拉凝声，下意识想要阻拦，但海神已经不管不顾，携着浪涛朝阿尔戈号余下的船体冲撞过去，水龙奔涌，汹汹而至。
    “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蓦地出声。
    这是早就算计好的。
    听到呼唤，匆匆赶来救援的同时，他没有忘记给阿波罗传音。
    阿波罗躲在暗中，散发神力，造成他们协力的假象，以免其他的神，尤其是宙斯，对他们的实力产生过多怀疑。
    现在，正是帮手露面的绝佳时机。
    但比光更快的是从天而降，几乎将整片大海都劈开的雷霆！
    塔纳托斯动作一滞。
    严格来说，这是他首次直面宙斯，直面天命的神王的力量。
    或许是为了警告，还有威慑，那道雷霆中所蕴含的威力格外庞大，庞大到连他也有一瞬的心惊。
    不止是他，这道雷霆过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天穹最上方，响起神王严穆、冷漠的声音。
    “——够了。”
    他这样宣布，依次喊出众神的名字，连暗处的阿波罗也没有放过。
    宙斯后面说了些什么，塔纳托斯不得而知。
    他现在是沙利叶，不在诸神之中。
    而且，即便他是塔纳托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听的。
    他完全可以问阿尔忒弥斯。
    海面上的浮冰逐渐化去，赫拉克勒斯拖着武器走回来，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忘记提醒他尽快上船。
    “宙斯已经出面主持，这场风波结束了。”
    英雄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看上去也没有多如释重负。
    塔纳托斯冲他略一点头，刚要动作，脚下的冰层便已咔嚓而裂。
    他笔直地从冰面上掉下去。
    听到动静的赫拉克勒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隐隐延伸到脚下的裂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折返。
    塔纳托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冲回那半边船上，然后，丢过来一片木板。
    不过，看到远处剑盾并用，正划向阿尔戈号的佩琉斯他们比起来，他突然就没有那么介意了。
    风浪消失得无影无踪，赫拉，德墨忒尔也已经离开。
    一切平静得如同不曾发生过。
    “你们先别急着上来……！”
    伊阿宋恢复了之前中气十足的样子，站在船上大呼小叫。
    有美狄亚的治疗，他掌心也依旧火辣辣的，隐隐作痛，“另一半的船，把另一半的船往我们这边推一推！”
    阿尔戈的后半段正在逐渐飘远。
    于是领先其余所有人的厄耳癸诺斯和欧菲摩斯只好过去追船。
    塔纳托斯单手抓着木板，就这么
    飘在海里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我的弓。”
    阿尔忒弥斯走过来，悬在海面上，笑岑岑对他伸出了手，“……它用起来怎么样？”
    “对人而言，或许会有点沉。”
    塔纳托斯定定看了他一秒，然后回答。
    “怎么样？”银发青年试图让自己的询问听起来更加若无其事。
    他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召唤有点不合时宜。
    阿尔忒弥斯提到过他隐藏实力的事，不止一次。
    现在，因为他，这件事无疑已经暴露一部分了。
    嘴上不说，宙斯肯定会下意识对他有所提防的。
    “各论各的，都被警告了。”
    阿尔忒弥斯无所谓地耸肩，又对他弯起眸，笑容里漾着一抹狡黠，“阿波罗在协助我，我也不是完全处在劣势。”
    ——协助遮掩，怎么不是协助呢？
    塔纳托斯默默地想。
    事实上，面对其他三位神的围攻，他几乎稳占上风。
    波塞冬受了箭伤，赫拉和德墨忒尔吃了不少苦头，然而他只是猎装被海水打湿，头发稍散乱了一点而已。
    而且在赶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就已经显得有点乱了。
    “不过，既然用起来太重，我要不要把它变轻一点？”
    阿尔忒弥斯半蹲下来，以便更好地和他说话，“之前那把怎么样？”
    老实说，意识到塔纳托斯在召唤自己之前，阿尔忒弥斯其实完全没有担心过他会遇险这件事，哪怕针对他的除了波塞冬，还有赫拉和德墨忒尔。
    他知道塔纳托斯的实力，并肯定塔纳托斯现在要比他们分开时要更强。
    凭借“寻找金羊毛”的名义，他取走了不止一位半神的性命。
    把阿尔戈号上的成员也算上去，那就更多了。
    很多场合，阿尔忒弥斯都通过鹰的眼睛去看他，注意到他对这趟旅途，对船上的那些人类的态度随着时间改变。
    这种喜爱，或许类似于他对他领地，还有对他领地中栖息的那些族群。
    藉由对话，阿尔忒弥斯隐约意识到他非要拘泥“沙利叶”这一身份的原因，但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
    他其实不太高兴，因为塔纳托斯把自己弄得看上去很狼狈，因为在他看来没有多少必要的坚持。
    “沙利叶”本来就是塔纳托斯，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名字，他没有隐瞒任何东西，也一直在以同伴的身份帮助那些船上的英雄预备役。
    只是他不会去反对，或者去阻拦。
    他爱慕塔纳托斯，自然也会赞同、甚至支持——不反对阻拦本身就是一种支持，他的决定。
    “我用不到。”
    塔纳托斯干脆地拒绝他。
    “好吧，那要和我一起离开吗？我先带你到陆地上。”
    阿尔忒弥斯想了想，“这也不算违规。”
    他飞快地找好了借口，反应比面对赫拉的诘难时还快上几分，相当冠冕堂皇，“有约束在，你也离开了阿尔戈号，他们就更没有针对的理由了。”
    可塔纳托斯觉得，他纯粹只是想换个地方，更光明正大地和自己说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