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十二试炼

    修普诺斯会在塔尔塔洛斯和冥界边缘处等候是事实。
    不过按照时间,他应该还远远没有出发。
    塔纳托斯那么说，只是让自己离开的理由听上去更加正当一点，他不想和塔尔塔洛斯争吵。
    深渊之主的脾气古怪，且大。
    而且,如果又变成上次那样,他会很感到很头疼，还不如干脆离开。
    等下次再过来,这个插曲就会被很自然地跳过了。
    到时候肯定会有更紧迫、或者是更重要的事要去谈论。
    如果没有。
    那就用刚刚想到的,有关狄俄尼索斯事情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狄俄尼索斯的存在相当特殊，他是由半神变成神的,其中少不了人类的作用。
    而他们还从来没有仔细分析过。
    假如刚刚就想到了这个话题，塔纳托斯肯定不会离开的。
    他果断地做出选择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在这方面说服塔尔塔洛斯。
    至少现阶段不能。
    但他也不准备给自己的老师任何否定、或者是纠正自己观念的机会。
    上一次在大地上的经历让他认识到，所谓的“意义”必须要自己去体验才能够真正得出来。
    而不是在争辩中。
    鉴于这次从塔尔塔洛斯回来比平时要早，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大地上一趟，是自己去,还是叫上修普诺斯。
    塔纳托斯有意控制过自己在分别在冥界和塔尔塔洛斯待的时间。
    他这次有特地留意、或者说计算。
    两者加起来远没有他之前从奥林匹斯山回来,在冥界、还有塔尔塔洛斯待的时间长。
    它大概只比之前向深渊之主表明身份，做出保证,然后收到阿尔忒弥斯的来信,重新去大地上要多出一半。
    或许是五，或许是八。
    总之,按照时间流速,现在人间已经过去一些年了，但也没有过去太久。
    赫拉克勒斯的试炼应该完成得差不多了。
    他在地下能感应到英雄遇到过几次危险,但都没有到生命濒危的程度。
    阿尔忒弥斯还没有来过信，他得去大地上确认一下赫拉克勒斯的进度，看看普罗米修斯被救出来没有。
    假如没有的话,或许要抓紧一下。
    宙斯不可能马上就信任普罗米修斯的，普罗米修斯让他相信自己的预言同样需要时间。
    他不确定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到底什么时候能注意到到宁芙会死亡、或者说……消散。
    尽管是自然的精灵，最小单位的神，但宁芙们其实没有太多自保的能力，一些体格强壮的人类都能轻易强迫她们，更不要说是其他真正的神了。
    塔纳托斯直觉这个现象不会引起多少关注……人类城邦之外的地方，宁芙几乎无处不在，她们的数量太多了。
    而那些在奥林匹斯山服侍众神的宁芙又不可能会遇到危
    险。
    它最多会部分宁芙中流传，给她们带去恐慌。
    但塔纳托斯还是不太想去赌万一的存在。
    等英雄的使命完成，并解救了普罗米修斯，他作为半神的生命就可以结束了。
    他之前还特地去找了赫拉克勒斯家眷的亡魂，提前把他们送到了至福乐土。
    他们还是没有太多少生前的记忆，不过已经逐渐恢复意识，能够正常沟通了。
    ——作为冥界居民的赫拉克勒斯，同样有等待他的工作需要完成。
    不过，至少在离开塔尔塔洛斯之前，他没想到冥界会这么热闹。
    塔纳托斯随手抓住了一个看起来在冥界居住了很久，完全能够沟通的亡魂。
    遗憾的是，看清他的脸的瞬间，那个亡魂就尖叫着散成了一团。
    在他狼狈地把自己拼起来之前，塔纳托斯成功找到了另一个。
    少年勉强从对方哆嗦、断续的描述中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有活着的人类来冥界了。
    不过消息的真假还不太能确定，因为他们也是听其他的亡魂说的。
    ——他们这么匆忙，是因为担心对方死掉，变得不再稀有，正打算冲过去看。
    冥界只是刚开始施行新方案没有多久，塔纳托斯还不能确切地断定它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但至少在这些风闻的传播速度上，比过去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
    塔纳托斯拐了个弯。
    不是他决定去凑热闹，而是他认为修普诺斯应该在凑热闹，直接去事件的发生地点，要比回到宫殿，发现修普诺斯不在后再折返要有效率得多。
    根据一路上拼凑出来的相对可靠的消息，那个人类现在正在冥界的大门前，和刻耳柏洛斯对峙。
    还不算真正进入冥界。
    塔纳托斯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他无法判断对方是迫切求死，还是不太想死。
    不过水仙花平原、甚至是至福乐土因此产生的骚乱是真实的。
    短短的一路，他已经听到了好几个故事版本。
    都不太可信。
    好在死神在冥界的威慑力不比在大地上、在人类的城邦中弱。
    在赶到冥界入口处的时候，那些骚乱已经基本被他平息得差不多了。
    不止修普诺斯，哈迪斯他们也在。
    有刻耳柏洛斯的震慑，加上管理者们都在，其它的冥界的正式居民没有靠得太近。
    珀瑟芬不在冥界，可能是怕事后被另一位更严酷的统治者追究，很多胆子本来就没有很大的亡魂正在偷偷从队伍里溜走。
    塔纳托斯推测消息应该就是从他们那里传出去的。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那片乌泱泱的亡魂最末端。
    对最前方的某道气息略有熟悉感。
    ——赫拉克勒斯看到的，就是银发少年缓缓从一瞬间自动分开，并如同鸟兽般散去的亡者们中间走出来的景
    象。
    英雄突然间不太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实际上，他已经在这里和诸神对峙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不知为何，传说中凶恶狰狞的地狱犬没有伤害他，但也不允许他从一旁虚掩的大门通过。
    要不是有赫尔墨斯帮忙传讯，他甚至连向传说中的哈迪斯提出请求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在你完成十项任务之后，国王以其中两项并非你独自完成为理由，又给你布置了另外两项更为艰巨的考验。”
    塔纳托斯从他的叙述，还有一旁修普诺斯断断续续的补充、地狱犬欢快活泼的叫声中，弄清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赫拉克勒斯成功取到了传说中的金苹果，完成了额外的第十一项任务。
    然后，欧律斯透斯给他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要见到传说中看守冥界大门的地狱犬。
    国王的要求和直接请赫拉克勒斯去死没什么两样。
    好在英雄还认识一些神，在赫尔墨斯的引导和帮助下，他成功找到了不通过死亡也能抵达冥界的办法。
    赫尔墨斯替他在前面领了路。
    雅典娜送他们到厄瑞波斯的外面，现在应该还在等着接应他。
    赫拉克勒斯想要短暂借走刻耳柏洛斯一段时间。
    冥界的管理者们意见却不太能统一。
    “刻耳柏洛斯不可以离开，它离开，冥界就会失去看守。”
    哈迪斯无比明确地表达了拒绝，“本来那些亡灵就已经很不安分了。”
    修普诺斯对英雄依旧不太有好感，但会给他身上的印记几分薄面，加上早就习惯了在任何事上和哈迪斯唱反调，这件事完全可以当成刻耳柏洛斯去地上散布处理，态度当然是同意。
    以“没有实际上饲养过刻耳柏洛斯为理由”，卡戎他们则干脆选择了弃权。
    珀瑟芬还没有回来。
    目前的投票是一对一。
    这也是他们僵持到现在，并有聚集了很多亡魂的主要原因。
    要是珀瑟芬在，说不定刻耳柏洛斯都已经散布回来了。
    “小塔，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修普诺斯面容严肃。
    他不远处的哈迪斯神色同样严峻。
    “......”
    不知为何，塔纳托斯有种他们都十分自信自己会站在他们那一方的感觉。
    但他其实还不想做决定。
    比起第十二道试炼的最终结果，他更关心对方有没有把普罗米修斯成功救下来。
    要是赫拉克勒斯已经救了普罗米修斯，那他刚好可以跟去大地上，在一旁等候英雄完成任务，再次让他回答之前的那个问题，然后将他的灵魂，还有很久没有活动过的冥界守卫一起带回来。
    假如还没有，那他则需要让赫尔墨斯帮忙向阿尔忒弥斯捎一封信，让阿尔忒弥斯加快动作。
    赫拉克勒斯的回答是还没有。
    他之前就有这样的准备，打算完成所有的试炼后去解救这个令他钦佩、敬重，又无比同情遭遇的提坦先知，雅典娜也已经将登上高加索山的方法告诉了他。
    然而欧律斯托斯的临时变卦打断了他的所有计划。
    他必须要先完成任务。
    尽管清楚这很难达成，赫拉克勒斯不打算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
    “必须把刻耳柏洛斯带回去，还是只是要见到刻耳柏洛斯就可以？”塔纳托斯很认真地询问他。
    英雄苦笑，告诉他是前者——看上去，他好像也不是完全动过歪脑筋。
    “可以，我同意你借走它。”
    有点遗憾，但塔纳托斯给冥界忠诚的看守带好了项圈，并将绳子的末端递给了英雄，“要是它表现得很兴奋，在地上多留一会也可以。”
    阿尔忒弥斯养的那些猎犬就很喜欢在一切可以奔跑的地方撒欢，直到筋疲力尽。
    要是刻耳柏洛斯也对类似的运动感兴趣，或许可以和哈迪斯商量，给它制定一个放风休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