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日与月

    沿着轮辋,阿尔忒弥斯的箭矢斜斜擦过了日神的座驾。
    那些拉着镶嵌满珠宝翡翠，用黄金作为车轴,正熠熠发出辉光的车辇的白马受到了惊吓,不受控制地发出嘶鸣，险些偏离既定的车轨。
    于是普照天下的阿波罗不得不勒紧了手里的缰绳，令它们停下来,看向森林的深处。
    ——狩猎和月亮的女神正在站在一块巨石上，表情不羁散漫，又格外张扬地挑着眉。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比试过了？”
    阿波罗不是很想提醒他,他所谓的很久,按大地上的时间来算，甚至过去了还不到一天。
    一天之前，阿尔忒弥斯也是以这样的方式叫住他的。
    阿波罗找来拉车的马只是普通天马，根本承受不了阿尔忒弥斯箭矢的威吓。
    为了避免自己精挑细选的坐骑受到惊吓，甚至产生什么伤亡,阿波罗不得不从车上下来，陪孪生兄长展开所谓的“比试”。
    阿波罗擅长医药，精通音律，在预言上同样有不菲的天赋。
    假使阿尔忒弥斯要比试的不是箭术，而是其它,他可能还会乐意奉陪。
    但在箭术的比拼上，阿波罗从来没有赢过阿尔忒弥斯，哪怕一次。
    在已经知道结果，知道自己注定会面临失败的情况下，阿波罗实在很难提起什么兴趣。
    有这样的空闲——为什么他不去找缪斯中的卡利俄珀，把最新编好的曲子演奏给她听呢？
    阿波罗不住发出叹息。
    他注意到阿尔忒弥斯的手依旧搭在弓上,箭尖闪着蓄势待发的寒光，威胁的意思相当明显。
    要么是他的车，要么是给他拉车的马。
    反正，要是再不下去，总得倒霉一个。
    阿波罗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孪生兄长最近会这么闲。
    往常他来拜访，总是要等狩猎结束，或者是什么动物完成了分娩，森林的主宰者才会姗姗来迟，不慌不忙地在他面前现身。
    埋怨归埋怨，但拿起弓箭的瞬间，阿波罗依旧本能严肃起来，严阵以待。
    他们通常比试对射，直到阿尔忒弥斯射中他的衣摆，或者他射中阿尔忒弥斯的衣摆。
    当然，后者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阿尔忒弥斯是最好的弓箭手，阿波罗自叹弗如。
    在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后，他干脆利落地丢掉手上的弓，直接躺倒在地上，相当不顾形象。
    阿尔忒弥斯从草丛中走出，带着几分睥睨意味，“继续？”
    阿波罗静静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附近的猛兽不会已经被你全部猎空了吧。”
    不然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解释。
    他诚挚地建议阿尔忒弥斯换个地方狩猎。
    “没有，他们最近又繁衍出了几个新的族群。”阿尔忒弥斯蹲下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表现得很是嫌弃，“阿
    波罗，你的体格太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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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战神阿瑞斯是个崇尚暴力的破坏狂，阿波罗实在难以认同他毫无美感的战斗方式，更不想和他进行一些兄弟间的切磋交流。
    “既然有凶兽可以围捕，你为什么不去狩猎？”阿波罗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幽怨，“他纵容你，但对我可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他可不想以“玩忽职守”为理由被宙斯点名敲打。
    “不知道。”
    阿尔忒弥斯理直气壮地回答，“最近不是很有狩猎的心情和兴趣。”
    过去他乐此不疲的那些事忽然间就变得无聊起来，枯燥而乏味，在以比试为理由找上阿波罗之前，他其实已经在森林里无所事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你就找你可怜又无辜的弟弟来发泄那些多余出来的精力？
    阿波罗敢怒不敢言，
    “去找阿瑞斯比试如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掸去那些混进发丝里的草屑，无比真诚地建议道：“他的体格远强于我我。”
    “可我是女神啊。”
    阿尔忒弥斯说，“女神不应该那么主动。”
    而且阿瑞斯是个相当看不起女神的自大狂，他就算找阿瑞斯去比试，阿瑞斯多半也不会认真。
    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阿波罗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会有自己是“女神”的自觉，至少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任何一丝像女神的地方。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庆幸：还好阿尔忒弥斯这家伙不是真正的女神。
    不然他肯定会凭一己之力拉低他对所有女神的好感和印象的。
    “最后一局。”
    阿尔忒弥斯把他丢掉的那把弓捡起来，抛给他，“我只射一箭，怎么样？”
    ——就算他这么说......
    好吧，阿波罗承认，他的确对这个条件动心。
    阿尔忒弥斯只射一箭。
    要是那一箭没有射中他的衣摆，就等同于输了。
    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赢阿尔忒弥斯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山里的母鹿出了意外还是什么，阿尔忒弥斯当着他的面走了神。
    “确定？”阿波罗蠢蠢欲动。
    “就算只射一箭，我也能精准地命中任何我想命中的地方。”阿尔忒弥斯倒出箭筒内所有的箭，只保留了正半搭在弦上的那一支。
    “那可未必，你也不过是只比我准了那么一点。”
    阿波罗恢复了所有精神，金发也重新灿烂起来，“阿尔，你会因为自大付出代价的。”
    他跃跃欲试地热起身，“这次我一定能在十支箭□□中你。”
    然而，许久过去，阿波罗也没有听到比试开始的宣布。
    阿尔忒弥斯已经将手上仅剩的那支箭射了出去，丛林深处，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我好像又突然想狩猎了。”
    阿尔忒弥斯射杀了那头他之前没有一点兴趣去追捕的巨狼，就在刚刚，感应到了有客人造访的气息后。
    “阿波罗，不要擅离职守，在天上巡逻是你的责任，你应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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