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重复而重复的离别

    好像每一次的重逢，都在不停地离别。
    这天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乌云阴沉沉的，风中带着冷意。
    兴许天气原因，青川机场的人比平常少了一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行色匆匆，赶去他们应该要去的地方。
    白束拉着白江希的小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机场她太熟悉了，今日的种种好像四年前的那次离别，她所经历过的好像总是在反复又反复。
    只是这次，有江一辰，走在她前面，帮她推行李箱。
    他的身影高大厚实，步伐不急不慢。
    他去帮她办完一些手续，带两人来到候机厅。
    白束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四十分钟。
    白江希一直满脸的不开心，不舍地抱着江一辰的大腿。
    “江叔叔，你蹲下来，我有悄悄话。”
    江一辰看了一眼白束，蹲下身去，把耳朵向江希侧过去。
    “你答应我帮我找我的爸爸，等我走了还算数吗？”白江希极小声地对他说。
    白束假装没在听，其实竖着耳朵正凑过去听，结果一个字也没听清。
    江一辰微抬了抬眼，看见她此刻小心翼翼偷听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一勾。
    “算数。”他用平时说话的音量，肯定地回答江希。
    白束一脸懵圈。
    “我们还要再碰面的。”江希听到他的话更不舍，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大腿。
    白束在一旁静静看着。
    “一定会再见的。”江一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束的眼睛，说出这几个字。
    这句话好像是对江希说的，又像是刻意对白束说的。
    她反复看手表，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不自然，手不知道往哪放，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她没想到的是他今天会这么平静地送别她。
    “白束！”不远处有人叫她。
    白束循着声音看去，乔麦喘着大气正朝她挥手，快步而来，“我找了好一会，幸好赶上了。”
    在来机场的路上，乔麦就出发来找她了，打算送一送她。
    本来苏离也要来的，谁想到医院来了个急诊，她走不开。
    乔麦站定，奇怪地对江一辰笑了笑，当作打招呼，然后把手上的礼盒拿给了她，说：“我昨晚做的果糖，你拿上，江希应该也会喜欢。”
    “谢谢，没想到还能吃到。”白束开心地接过，道了谢。
    以前两人合租的时候，她每次心情不好，乔麦都会做一大盆果糖，一边安慰她一边跟她一起吃，她总说“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变好”。
    分开之际送她这个，估计也是为了用那点甜意抵消掉离别的坏心情。
    “乔麦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的！”江希早早蹭过来，盯着那盒糖咽口水。
    白束和乔麦看着他，笑了笑。
    江一辰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不做声，他暗暗观察乔麦，在脑海里试图寻找关于这张脸的某些记忆。
    乔麦感觉有人一直在看她，略有心虚，眼神躲躲闪闪。
    两人聊了好一会，广播开始播报了。
    白束准备登机。
    “江叔叔你记得来看我的！”白江希眼闪泪光。
    “嗯。”江一辰点点头，然后对白束道，“再见。”他特意强调了“再”这个字。
    白束对着他点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而对乔麦道，“我走了。”
    “再见。”乔麦悄悄观察江一辰和她的反应，内心万千感慨。
    她望着白束和白江希渐渐走远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
    她忽然追上去叫住两个人，迟疑了几秒钟，对白束不舍道：“白束，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白束回头看她，对她点点头，朝她摆摆手，作了最终的告别。
    江一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神随着白束母子两的身影而动，随着他们背影的消失而收回。
    送走她，还是难受的。
    他心里就像放风筝，手里抓着那根线，风筝越飞越远，时时刻刻在担心线会不会忽然断掉，风筝飞走，再也找不到了。
    他此刻能站在这不追上去，真的真的很难得了。
    足足隔了两分钟，他平复思绪，走到乔麦旁边，直截了当地问：“你跟她很久没联系了？”
    “四年。”她没有隐瞒。
    “为什么不联系？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距离远了，就没怎么联系。”
    “嗯。”江一辰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不再细问下去。
    乔麦给他的感觉和苏离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的心思藏得很深，脸上总淡淡的，喜怒不容易显露，对人有防备。
    他没办法跟当初问苏离一样问她关于过去的事。
    即使她的眼神总隐藏不住地显现出“她知道一切”。
    想了想，他抬腿，先行一步离开了，没有再理会乔麦。
    对于江一辰，乔麦选择的是对过去避而不语，只要白束想说，他就会知道，自己不会多嘴。
    她看着他，能做的也就叹一口气。
    “叮——”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她打开手机，眉头慢慢皱起来，在消息框打了几个字，又删了，打了几个字，又删了，反反复复了三四遍，才下决心把消息回复出去。
    她站在人群中，看向白束刚才离开的方向，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