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阿娜伊丝！你的脸怎么了？！”
    今天,玛乔才刚刚看到我就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一直窝在我肩膀哼哼唧唧的杰尔仿佛看到了亲人，他前一秒还是一个娇弱的小精灵,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充满能量的小/炮/弹，嗖地一下冲到了柜台上,扒着玛乔的手腕大哭。
    “玛乔姐！救救我！”
    要不是因为他个子小声音也不大，照他语气的撕心裂肺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将我虐待他了这种虚构事实通传整个图图镇呢。
    玛乔看到上半个身完全变成青色的杰尔,更加吓了一跳,急忙将杰尔捧了起来：“小杰尔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吗？怎么变色了？是精灵族的特性吗？”
    “不是！都怪阿娜伊丝！”
    我走到柜台前坐下的功夫,杰尔已经把我的罪行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玛乔。
    他声音凄厉：“我明明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小精灵,现在我都不能出门了！要是遇到了精灵族的同族,那我该有多丢人啊！”
    “哪有什么精灵族的同族,”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说道，“你平常都躲在我头发里，谁会看你啊？”
    杰尔愤怒地对我说：“这难道是你把我搞成这样的理由吗？”
    “好吧,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怎么揪着不放呢？”我觉得在脸上身上沾点颜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有毒的，“丹不是都说了吗？过段时间魔力减退后就能洗掉了,你慌什么？”
    杰尔蹬着腿,对玛乔指我：“玛乔姐,你看她！她要我保持这个样子保持好一段时间！”
    玛乔伸手往我被沾了染甲剂的侧脸上擦了擦,皱眉道：“用水洗洗？”
    “洗不掉的,掺了魔力。”我说道,“等过段时间就可以了。”
    杰尔：“哇——！！”
    我和玛乔无奈地看着正躺在柜台耍赖的杰尔。
    “你还是个很有偶像包袱的小精灵？”我问道,“青色的你也很美啊。”
    “呜呜，你就是安慰我……真的也好看吗？”
    “……”
    虽然我觉得无所谓，但玛乔看上去很操心。
    “有办法弄掉吗？”玛乔皱着眉，“顶着花花绿绿的脸，像什么样子？”
    我摸了摸脸，倒是觉得玛乔口中的“花花绿绿”有点过于严重了——就是脸颊内侧和脖子沾了一点嘛，又无所谓，无损我的美貌。
    但见她担心，我还是老实回答道：“听说用魔力可以，但是我搞不来。”
    “能拜托别人帮帮忙吗？”
    “不能……”
    “明明可以！”杰尔一边打滚一边插话，“她就是不想去！”
    “咳。”我摸了摸挎包里的尾羽戒指，对玛乔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回来。”
    说完，我拎起还兀自挣扎表示抗议的杰尔，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酒馆。
    杰尔估计觉得我是块无法沟通的石头，他死气沉沉地趴在我肩膀上，问道：“要去哪？你又要顶着这张脸去收集什么材料了？今天的单子你做了吗？”
    “去找一下诺娜和丹，把戒指给他们。”
    “哦，找那俩不靠谱的啊。”杰尔生无可恋，“难道我真的要一直顶着这个青色的外壳？”
    我记得诺娜跟我说过，最近他们在森林内的断崖处用三爪秃鹫做训练对象。
    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我穿过史莱姆平原进入了旁边的森林，在里面拐了几个弯，成功到达了山崖底端。
    这座断崖不算高，但是好歹是伸出森林水平线了，看上去也明亮了不少。
    我到达的时候，抬头正好看到默瑟带着一帮小朋友在前方的断崖，似乎是正在练习的样子。
    大概是为了演示今日要教习的法术，我看到默瑟一挥手，天空盘旋着的三爪秃鹫就噼啪迸发出电光，伴随着禽类的惨叫，翅膀僵立在半空，倒栽葱一般坠落下来。
    还没落地，大概是电流带来的麻痹消失，三爪秃鹫又振翅飞起，向着默瑟俯冲而来。
    默瑟打了个响指，一模一样的电击术再次启动，这次三爪秃鹫成功殒命，掉落在地面上不动了。
    “就是这样。”他懒洋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似乎都能听见，“一只三爪秃鹫的生命值刚好是两个电击术能够消耗的，不多也不少，你们自己尝试一下。如果一个电击术就死的，说明你们控制能力完全不合标准。好了，这玩意虽然杀伤力不高但是也是能弄死人的，小心一点，因为这种低级魔兽而受伤也是很丢脸的事，你们认为呢？”
    学生们回答道：“是——”
    之后默瑟就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将舞台让给了学生们。
    他往下走的时候看到了我，即使懒洋洋地耷拉着眼角、但对于我来说也很有威慑力的红色眸子与我对上，我忍不住一阵心跳——是被吓的。
    我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老师好。”
    “哦，你好。”他挑着半边眉，视线从我的脸侧滑过一直到脖颈，又节制地收回，“路过？”
    我紧张地搓着手指，小心回答：“没，我来找诺娜和丹。”
    “嗯？你跟他们成为朋友了吗？”他喃喃自语着，又往学生堆里瞥了一眼，“也是，顶着同款的花脸……算了，你稍微等下，十分钟左右，我把他俩叫下来找你。”
    “没事！我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等你们休息了我再找他俩也没问题的。”
    默瑟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我这么配合他教学工作的行为。
    见默瑟已经面对那帮学生似乎在查看练习状况，我也悄悄将脑袋探了出去，在人群中寻找诺娜和丹的身影。
    倒是成功看到了这两人，不过这俩的脸和胳膊都白白净净的，丝毫没有昨天被烟花炸了一脸的狼狈花猫样。
    ……？？他们怎么弄掉了吗？
    不是说需要魔力精准控制、不然很有可能把脸削一块下来吗？
    难道？
    我小心瞥了旁边的默瑟一眼，正好被他侧头抓住了视线。
    默瑟：“？”
    “那个，”我指了指人群里的诺娜和丹，“他俩脸上的染色剂是老师你洗掉的吗？”
    默瑟回答道：“用水洗掉的。”
    ……这他妈真是好冷的常识啊，老师！
    大概是被我无语的表情逗乐了，默瑟居然弯了弯唇角，说道：“我就是把凝在染剂里的魔力抵消清除了而已，不然这俩估计得顶着那张脸三个月吧。”
    “……”三个月这么久的吗？呜呜。
    “我觉得我不用活了。”杰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出生都还没三个月，却要遭受这种命运，生活对我这个小精灵也太残忍了……嘎？”
    我拨开我的长发，从头发里将杰尔拎了出来，小心捧在掌心，向默瑟面前送去。
    “那个，老师，”我有点儿紧张，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我拜托你的话，你会不会好心帮帮我？”
    杰尔本来是见了默瑟就跑的类型，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乖乖躺在我手心装死。
    我小心地抬眼看他，正好看到默瑟伸手将杰尔从我掌心里接了过去。
    杰尔看上去抗拒异常，他呜呜呜地抓着我的手指：“阿娜伊丝，阿娜伊丝……”
    “他是有雏鸟情节吗？把你当做妈妈了？”默瑟大概是怕拽疼杰尔，顺势就松了劲儿，“你捧着他好了。”
    “嗯嗯！”看他样子似乎是答应了，我急忙端好杰尔，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从外套口袋里捻出了一块方巾，左手两指扶住坐在我掌心的杰尔，另一只手捏着方巾擦了擦杰尔的脑袋。
    嘴里还自语般念叨：“看看你脏成什么样了。”
    本来据说是轻易清洗不下来的燃料，居然被默瑟轻松地用方巾擦掉了。要不是这是游戏世界，我都要怀疑默瑟随身携带卸妆巾了。
    杰尔乖顺异常，一副任人揉搓的模样。
    默瑟将杰尔身上的燃料擦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方巾上也被沾得到处是青色了。
    “好了，回去再洗洗就行了。”他垂下睫毛，将脏污的方巾叠在里面，又抬眸看我。
    我立刻道谢：“知道了！谢谢老师！”
    “不客气。你要擦吗？”
    他指了指我的脸，勾起了唇角。
    “要擦要擦。”杰尔对默瑟的好感直线飙升，他甚至飞了起来，攀着默瑟的手腕，眨着眼睛催促默瑟，“快，还我漂亮的阿娜伊丝。”
    ……太丢人了，这小精灵真是……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完全是被尴尬的。
    但是既然默瑟都这么说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声若蚊蝇。
    默瑟嗯了一声，伸手似乎想要来捏我的下巴方便他操作，但刚刚伸出手，他就飞快地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当。
    “抬头，保持不动。”他说道，“我要上手了。”
    “嗯嗯嗯！……嘶！”
    这人大概不知道“怜香惜玉”几个字是怎么写的，我感觉我脸皮都快被他给撕下来了。
    ……跟刚刚擦拭小精灵的动作判若两人！判若两人！
    “嗯？疼吗？你怎么这么娇气？”这人语气甚至很无辜，“我刚刚擦诺娜和丹的时候，那俩也没哼声啊。”
    ……你这个魔鬼教授！他俩是在你的强权压迫下不敢吭声罢了！
    好在这种酷刑很快就结束了，默瑟收回手，对我说：“你也回去洗洗，以后不要被我那帮蠢货学生伙同着干坏事了。”
    作为真正幕后黑手的我有些心虚地看着默瑟将方巾叠了起来，主动伸出手献殷勤地说道：“我帮你洗干净吧，老师。”
    “不用洗，直接扔了吧。”默瑟想了想，将方巾放在了我手里，“你回去的时候找个合适的地方扔了。”
    “……”
    可惜我满脸的无语没能引起默瑟的注意，他见杰尔总算是不怕他了，便伸手捏着杰尔的翅膀，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杰尔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着：“你以后不要捏我的翅膀，我是很脆弱的。”
    “是吗？”我从来没在默瑟脸上看到过这么温和的表情，“那我捏哪里比较合适呢？”
    “你可以捏我的后领，阿娜伊丝就是这么捏我的。虽然有时候会勒到我的脖子，但是我已经习惯了。”
    “好的，我会小心不勒到你的。”
    我已经没眼看这俩人了。
    好在这时候，旁边的学生们也休息了，我便懒得管杰尔，往前迎了几步叫住了诺娜和丹。
    把尾羽戒指送给两人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说着也没帮上我的忙，还要从我这儿拿东西。
    “拿着吧。”我笑着说，“跟你们帮我忙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你们俩才送你们礼物的。”
    两人磨磨蹭蹭地将戒指接了过去，成功与之前从我这买到的尾羽戒指凑做了一对。
    见他们两人都露出了傻兮兮的开心笑容，我也满足了，催促他们别耽误学习，好好练习。
    与他俩道别之后，我再重新转回默瑟身边，打算带上杰尔回去。
    看默瑟微微低着头将手指伸向另一边肩膀的杰尔、而后者抱住抬眼与对方四目相对……这两人和谐交流的父慈子孝画面看得我都有点想扔下杰尔自己回家了。
    “那我就回去了，老师。”
    我迎上去对默瑟说。
    “今天谢谢你的帮助，之后……之后会郑重感谢你的。”
    “郑重感谢？”默瑟伸手拎起杰尔的后领，将他放在我的头顶，“不用，你照顾好这个小家伙就行了。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花费力气。”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
    “不客气。再见。”他目光上移，冲杰尔笑了笑，“路上小心。”
    ……默瑟老师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你懂吗？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异种族生物，而对同种族冷漠以待啊。
    我猜默瑟老师直男如斯，肯定没有女朋友。
    这么腹诽着，我转身拐进了森林。
    那块沾了染剂的方巾还在包包里放着，我想了又想，觉得扔了有点可惜，但是要是洗干净留下又显得很像变态，便问杰尔喜不喜欢这块方巾。
    杰尔有点好奇：“默瑟不是说让你扔了吗？你还要留着它做什么？”
    ……看看，这就叫上人家的名字了。
    刚开始还一口一个“老师”，还嫌人家可怕呢。
    叛变的速度过于快了，杰尔杰尼拉小精灵。
    “扔了浪费。”我抿着唇笑着说道，“不如我拿去洗洗，洗完给你当被子，算作你们友谊的见证。”
    “……”杰尔一巴掌拍在我脸上，小脸通红，“别发疯了，快扔了！”
    “嗐，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