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马头村有些难找，附近的路人百姓大都没听过这个村子，幸好走之前让云中游给他画了个简单的地图，他牵马绕了好久才看见那块刻着‘马头村’三个字样的石碑。
    不同于其他村庄，这个村子透着诡异，沿着路走了一段，一股恶臭飘进梁易的鼻腔里，他险些呕吐。
    马儿似乎不喜欢跟着他往里走，任凭梁易怎么拉就是不动，便只好将它拴在路边一处枯木桩上。梁易一手捂鼻一手握好腰间的银剑。
    越往前走黑雾越浓，恶臭味也愈加浓烈。梁易忍住胃里翻涌，踏进浓雾深处。
    一处宽大的沟壑出现在眼前，若隐若现。梁易走近一看，才知那是一条臭水沟，沟里排挤着一叠又一叠的秽物，还有成堆的泡泡从水沟底部冒出，咕噜咕噜响，那秽物有动物皮毛躯体、也有人的头颅，黑泥裹夹着一些枯树枝沤积出酸臭，竟然还漂着死鸡、死猪、破旧木盆和一些快要烂掉的手纸。
    他轻点足尖，飞身到水沟另一边，再回头看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稀疏散落的茅房，水沟里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水，碰到某一处石块阻拦了水流的去路便能看见一小股漩涡升起，这个村子是被水沟包围了的，梁易闭眼静心，遂又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一番謦人景象，不再令人骇人作呕。
    他心生疑虑，向茅屋靠拢。
    “咚咚咚”，梁易敲响第一户人家的门。
    屋内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开门的妇人面色发白，一只眼睛没有黑色眼珠，只是白色眼白微微跟着另一边眼珠转动。
    “你找谁？”
    妇人问道。
    “请问江婆婆住哪里？”，梁易怔了小会儿，回过神来礼貌地问。
    “江婆婆？”，妇人上下打量梁易一番，伸手指了指对面不远处，“左边第三间就是”
    还没等梁易道谢，那妇人啪一声关上门。
    梁易冷面惯了，这种对他倒是没造成影响，最多只是疑惑一下，要是换成别人，假如是校实实的话，估计早就暗自骂起来了，就像那种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样的心情。
    ……
    梁易稍稍甩头，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他找到江婆婆的房子，又一次敲响门。
    这次门很快就开了一条缝，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呀？”
    “是我，云中游徒儿梁易”，他开始自报家门，遵循师父的叮嘱，他老实回答。
    听见云中游三个字，那婆婆嘿嘿笑起来，“进来吧，那老头儿居然收了徒弟，传授了你些什么呀？”
    梁易推开门走进去，站在里边，没见着江婆婆人。
    “师父会的都很多，我只是时常找他问一些奇事，顺便学了几下制毒”
    “嗯……”
    江婆婆从青布帘子后面走出来，看也没看他就称赞起来，“是个俊俏的儿郎，看着比你那师父靠谱得多，此番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婆婆给他递来木桩，示意他坐下说话。
    “我想问问九月九是个什么日子？关于这个日子有些什么说法？比如信鬼神类的，要做些什么来祭奠九月九”
    梁易听话地坐下来，触感却不是硬邦邦的，而是像坐在棉花堆里一样软，这让他更加觉得奇怪。
    “年轻人莫不是糊涂了？九月九是重阳节”
    江婆婆哈哈大笑，露出一排快要掉完的牙槽。
    “我知道，江婆婆，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说法吗？”
    江婆婆端起木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水，递给梁易，“喝了它”
    这让梁易想起进来时的那个水沟，里头的水也跟这碗水差不多，只是不那么浓稠。
    “喝了它”
    江婆婆又重复一遍。
    梁易只好忍住不适，一口气将黑水喝净。
    仿佛猜出了梁易的心思，江婆婆缓缓道：“我不会害你的，喝了对你有好处，外来人若是不喝上一碗，是走不出去的”
    因为看不清前方的路，怎么能走出去呢。
    江婆婆沙哑着声音道：“九月九，九九归真，一元肇始，这重阳可是个吉祥的日子呐。登高祈福、秋游赏菊、佩插茱萸、拜神祭祖等等，但相反，正是这日月并阳之日，便是那魂魄重新归来之时，可要这魂魄归来，则要取九月九生的人足够的精血，那就是脚掌，汇聚五脏六腑元气的盛地，除了这个，这精血还有治疗疤瘌的作用”
    “疤瘌？”，梁易倒是回想到一个人。
    看来这次还是得找校实实才行，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原本梁易觉得，那顿酒菜算是划清了他们的界限，却还是没想到，有的人遇见了，就甩不掉了。